警报震动的余韵还在指尖发麻,傅玖瑶没有立刻追出去。她坐在床沿,呼吸放轻,耳朵捕捉着窗外每一丝动静。那道矮小的身影在通风口停留了几息便退了,脚步声极轻,像是刻意压着地砖边缘走。等彻底没了声响,她才缓缓抬起手,指尖滑过耳坠侧面。
“退出监控模式。”
微光隐没,屋内重归黑暗。她没点灯,也没唤人,只是静静坐着。刚才那一瞬的紧张像绷到极限的弦,现在松下来,反倒有些虚浮。她知道,靠布防、靠监听、靠张嬷嬷那样的暗桩,终究是被动。今晚能发现有人靠近,下次呢?若对方换条路,用更隐蔽的方式,她还能及时察觉吗?答案不确定。所以,不能再只等着别人出招了。
她掀开被角,下床穿鞋,动作很轻。走到书案前,从抽屉最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吞下。这是她早年调配的提神养气方,不算多珍贵,但能在疲惫时撑住精神。然后她坐回椅子,闭眼,开始调息。
气息一沉再沉,心跳慢慢平稳下来。脑子里那些纷乱的线索。翠柳埋的东西、厨房的试探、夜探者的身影。都被她一点点压到深处。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她需要清空自己。
约莫半盏茶工夫,她睁开眼,抬手触碰耳坠。“开启空间实验室,权限认证。”
一道无形波纹扫过意识,系统界面浮现眼前。
【检测到使用者脑波波动偏高,建议进行五分钟基础冥想修复。】
她没反驳,照做。闭眼,数息,观想体内气血如溪流缓行。等到系统提示音响起:
【认证通过,欢迎进入医学专精2级进修模块。】眼前场景骤变。
她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四周悬浮着无数半透明卷轴,标题依次闪现:《解毒百方》《脉经精要》《外伤缝合术·进阶篇》《神经毒素应对指南》……每一个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她伸手点向《解毒百方》。
书页自动展开,第一章节跳出来:**复合型慢性毒理中和方案**。文字密集,配图精细,甚至能拉近观察毒素在血液中的扩散路径。她集中精神阅读,可刚看完一段,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学习进度滞后,理解率仅41%。当前时代药材储备与理论模型存在偏差,建议切换本地化适配模式。】
她皱了皱眉。这门课里的药方多用雪灵芝、冰蟾髓这类稀有材料,别说宰相府,整个京城都不一定找得到。学了也用不上。
“调取天启王朝常用药材图谱。”她低声说。数据库迅速响应,一份详尽清单浮现:紫背天葵、山姜叶、赤芍根、青藤子……她快速浏览,忽然停在“紫背天葵”上。这种草药在南方常见,性寒味苦,常用于清热解毒,民间也叫“凉血草”。而根据系统分析,它的活性成分与雪灵芝有三成相似度,或许可以替代。
她返回《解毒百方》,手动修改原方中的主药,重新计算剂量比例。系统模拟开始,虚拟人体注入毒素后,新药剂注入静脉。画面中,红色毒斑缓慢褪去,但仍有部分残留在神经系统,导致肌肉轻微抽搐。
她调整辅药配伍,加入微量山姜叶提取物增强渗透力。第二次模拟,毒素清除率达到八成,但药效持续时间太短,不到两个时辰就出现反弹。
第三次,她在方子里添了半钱赤芍根,用来延缓代谢速度。这一次,毒斑完全消散,神经系统恢复正常信号频率。
【初级解毒 mastery 完成。奖励解锁:应急解毒针制作流程图。】
她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这不是纸上谈兵,而是真能救命的技术。
她继续往下学,一口气打通了三个子模块:**呼吸道中毒急救法**、**皮肤接触型毒素处理流程**、**伪装性慢性毒识别技巧**。每学会一种,系统就在她的记忆区做深层烙印,确保现实世界能随时调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早已西斜,屋里渐渐昏暗。她终于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眼前发黑,手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身体在报警。她立刻退出课程,切断连接。实验室消失,她重新坐回书案前,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拿起桌上的温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才觉得好些。
但她没停下,摸出纸笔,凭着记忆把今天掌握的三种解毒方逐一画出来。第一种是以紫背天葵为主药的口服方,适用于长期摄入型毒素;第二种是外敷膏药,针对皮肤渗透类毒物;第三种最特别,是用细银针预先注射微量抗毒血清,形成短期免疫屏障。
她一边写,一边标注注意事项。比如第一方不能与酒同服,孕妇禁用;第二方需现配现用,超过两个时辰就会失效;第三方虽快,但连续使用不得超过三次,否则会损伤肝脾。
写完最后一行,她吹了口气,把纸页折好塞进妆匣夹层。那里已经收着好几张类似的方子,都是她这些年攒下的底牌。
正要起身活动筋骨,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姐?”青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您晚饭要用在房里吗?厨房问要不要送。”
“送进来吧。”她应道。
门开了条缝,青竹端着托盘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小丫鬟。饭菜摆上桌,是一碗鸡汤面、一碟蒸鱼、几样清爽小菜。她看了眼,忽然问:“这鱼是刚杀的?”
“是呢,刘妈亲自盯着刮的鳞,说是今早码头运来的活鲈。”傅玖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可等她们一走,她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插入鱼腹最厚实的地方。片刻后抽出,针尖微微泛青。
她眼神一冷。不是毒,是防腐的草灰。用量不大,吃了不会出事,但足以说明有人在食材上下了手脚,想让她吃坏肚子。
小事一桩,却透着阴险。她没动怒,反而笑了下。这种手段,比起胡丽萍当年用的柔魂草,差远了。
她把银针收好,又从妆匣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点无色液体滴进汤里,搅了搅。这是她刚学会的**广谱毒素中和剂**,虽然简略版效果只有七成,但对付这种低级防腐灰足够了。
做完这些,她才坐下吃饭。吃到一半,她想起什么,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西院方向静悄悄的,连灯火都没几盏。禁足令执行得严,连日常走动都被掐断了。
可越是这样安静,越不能放松。她关上窗,回到桌前,把剩下的半碗汤喝完。然后吹熄蜡烛,躺回床上。
黑暗中,她再次触碰耳坠。 “开启低功耗待机模式,设定异常体温感应阈值为三十七度五以上,覆盖主院东、北两侧通风口。”
系统回应一声轻鸣,随即沉寂。她闭上眼,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明天还得去请安,得表现得像个普通闺秀。可她心里清楚,真正的准备,从来不在人前。
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耳坠边缘,像是确认它还在。
屋外风起,吹动檐角铜铃,叮当响了一声,她猛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