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欣露单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指尖渗出的鲜血滴落在方才划下的阵眼“?”符号上。银光骤亮,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般扩散开的能量将试图冲过来的苏诗雅再次逼退,狠狠撞在墙角储物柜上,发出一声痛呼。
但金欣露自己的状态也差到极点。心脉处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毒素虽被暂时封住,却像蛰伏的野兽随时可能反扑。口袋里的断玉温度正在迅速流失,变得温凉。她左手死死按着它,徒劳地汲取着最后一丝能量,右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全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阵法。呼吸浅促,额角的冷汗混着之前沾染的血迹滑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暗色水痕。
就在苏诗雅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金欣露也几乎力竭之际。
“砰!”
更衣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锁舌崩裂!数名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的人员迅速涌入,动作矫健,训练有素,瞬间控制了门口区域。为首一人,却穿着一件与现场格格不入的深灰色长袍,手持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他一进来,目光就如鹰隼般锁定在地面上那些泛着微弱银光的阵纹上,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都别动!”他抬手制止了身后队员准备上前破阵的动作,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震颤,他高高举起手中一本线装、封面残破不堪的古籍,“这能量波动……这纹路……是《太虚经》残卷中记载的‘断玉续脉·九宫引星阵’!千年失传之术,怎会出现在这里?!”他紧紧盯着阵眼处的金欣露,眼神锐利,“此阵仍在运转,能量极不稳定,贸然触碰,必遭反噬!”
苏诗雅见状,立刻尖声叫道:“他们是来抓你的!金欣露!你早就该知道,你这种怪物,这种不该存于世的力量,迟早会被清理!”
金欣露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大脑在高速运转。高维思维模式下,她冷静地分析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灰袍人(云鹤)的言辞逻辑清晰,他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正随着地面阵纹能量的微弱波动而同步偏转,这种精密联动绝非临时伪造能够实现。更重要的是,她感知到那本残破古籍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与她怀中断玉残余的波动频率高度契合,这种源自本质的共鸣,远超普通科学检测能伪造的范畴。
她没有理会苏诗雅的叫嚣,而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试图站直身体,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受损的经脉。她看向云鹤,声音因虚弱和喉咙受损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你说这是《太虚经》残卷……那你知道‘玉分三魄,唯断者通幽’这句话,出自哪一篇?”
云鹤明显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立刻低头,快速而精准地翻动手中古籍,直到某一页停下,抬头,语气凝重:“《归藏篇·通冥志》。你若真知来历,当知下句是‘血祭七星,可召太虚使’。”他紧盯着金欣露,带着审视与探寻。
金欣露闭上眼,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抵抗一阵袭来的昏厥,片刻后,她低声诵念,语调古老而晦涩:“……执符者不问出身,惟心正者承命。”
云鹤猛然抬头,眼中的惊疑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震撼与了然的敬意取代,他失声道:“你……你真是传承者?!”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了。”金欣露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直接切入主题,“我可以配合你们的研究,甚至可以随你们前往观测站进行短期协作,有限度地开放部分《伏羲历算》的推演数据。但是,”她语气斩钉截铁,“断玉必须留在我身边,它与我性命交修。并且,你们必须以官方名义,向校方提交正式函件,澄清我并非危险分子,解除之前的一切不实指控和潜在监控。”
云鹤沉吟了片刻,目光在金欣露苍白却坚定的脸、以及她手中紧握的断玉上扫过,最终点了点头:“可以。我们观测站的宗旨是追溯并理解异常能量源流,维护稳定,而非拘禁或毁灭任何一个个体。你的条件,我原则上同意。”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但从此刻起,直到事件调查清楚,你的一切相关活动,都将处于我们的监测之下。”
他随即挥手,对身后的队员下令:“封锁现场,进行能量残留采样。”然后指向墙角脸色煞白的苏诗雅,“此人涉嫌非法使用精神干扰类违禁药物,并试图以此陷害他人,已触及观测站管辖红线,带走!”
两名黑衣队员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给挣扎不休的苏诗雅戴上了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特制束缚环,将她押离现场。经过金欣露身边时,苏诗雅怨毒地回头瞪视,嘴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云鹤对金欣露点了点头,语气稍缓:“你需要初步检查和恢复。我会安排人陪同你在此稍候,很快会有专车接我们前往观测站。”他示意两名队员留下,自己则走到一旁,开始通过加密通讯设备向上级汇报这重大发现。
金欣露缓缓靠坐在墙边,断玉被她紧紧攥在手心,贴在心口。体力依旧匮乏,周身经脉隐隐作痛,但她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安静地待在原地,由那两名沉默的黑衣队员看守着,目光低垂,看似虚弱,实则大脑已在飞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