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微不足道的修仙边角料
钱不多事件像一瓢掺了冰碴子的冷水，把格物院上下浇了个透心凉。虽说徐凡用一番“铁规+怀柔”的组合拳稳住了局面，但院内气氛难免有些压抑，弟子们走路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生怕下一个被请去“喝茶”的就是自己。
徐凡把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这人吧，搞科研的时候能宅到天荒地老，但管理团队，他深知“士气”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却比任何精密阵法都重要。整天绷着个脸玩高压统治？那不是他的风格，也违背他“快乐修仙，科学致富”的初心。
于是，在颁布了那几条堪称“变态”的《格物院物料管理与安全生产新规》后，徐凡抽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把全院弟子（除了在废料处吭哧吭哧干活的钱不多）召集到了院子里。他没站在高处，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平日用来测试材料硬度的花岗岩平台上，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几个核心弟子也坐。
“都别绷着了，脸拉得比驴还长，给谁看呢？”徐凡开口就是老逗比了，顺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炒灵豆，自己嘎嘣嘎嘣嚼起来，还示意大家分着吃，“咋的，被司徒家那群老阴比吓破胆了？还是觉得咱们格物院这艘贼船要沉，琢磨着跳船啊？”
底下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哄笑，紧张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赵小月胆子大，接过灵豆，嘟囔道：“师兄，咱们这不是怕再出纰漏嘛！现在这新规，领块铁锭都得三个人签字画押，比凡间衙门批公文还麻烦。”
“麻烦？这才哪到哪？”徐凡眼睛一瞪，故作夸张，“等以后咱们格物院发达了，成了宗门顶梁柱，领根灵草都得先做个ppt……呃，就是写份详细的可行性报告，论证你为啥需要这根草，用了能提升多少效率，预计能产生多少价值！那才叫麻烦！”
ppt是啥玩意儿众人不懂，但“可行性报告”听着就头皮发麻。李铁挠挠头，憨厚地问：“执事，那到时候，咱上厕所领手纸是不是也得写报告？”
“诶！李铁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徐凡一拍大腿，指着李铁，对众人说，“看到没？这就是标准化、流程化思维！厕所手纸的领用标准、消耗定额、替代方案……这都是可以研究的课题嘛！谁要是能把这块研究明白了，我给他单独记一功！”
众人哄堂大笑，连一向严肃的周阵子都嘴角抽搐，忍俊不禁。徐凡就是用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把那些冷冰冰、看似不近人情的规章制度，用最接地气的方式掰开了、揉碎了，让大家在笑声中理解其必要性。他这是在告诉大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定规矩是为了更好地干活，不是为了把自己捆成粽子。
笑过之后，徐凡才进入正题，把司徒家搞出“裂石”灵铳的事情说了。果然，消息一出，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又有些凝滞。
“师兄，他们真仿出来了？还威力不差？”赵小月忧心忡忡。
“仿？他们那是照猫画虎，画皮难画骨！”徐凡嗤笑一声，又摸出几颗灵豆扔进嘴里，“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光盯着武器本身了。来来来，本执事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叫做《论标准化工业生产对传统手工作坊的降维打击》。”
他站起身，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首先，成本。咱们的‘破军’，核心靠混沌蚀刻机，哐哐哐一顿刻，效率高，成本摊薄。他们‘裂石’呢？得请炼器师老爷们，拿着小刻刀，对着枪管一点点雕花！人工费多贵？材料还得用好的！我敢打赌，一把‘裂石’的成本，够咱们造三到五把‘破军’！宗门是傻子吗？放着便宜好用的不买，去买死贵还差不多的？”
“其次，产量。咱们这条生产线，稍微优化一下，一天能蹦出十几二十把‘破军’。他们呢？那几位炼器师老爷就算不吃不喝不修炼，一个月能搓出几把？二十？三十？顶天了吧！等他们吭哧吭哧造出一百把，咱们仓库里都堆了一千把了！到时候宗门大规模换装，是指望咱们这一千把，还是他们那一百把？”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徐凡走到一把拆解开的“破军”旁边，拿起一个激发机构零件，“看好了，这玩意儿，咱们库房里堆了几百个一模一样的！战场上谁的‘破军’这个零件坏了，蹲战壕里三息时间就能自己换上，立马又能突突！他们‘裂石’行吗？每一把都是‘限量版’，零件都不通用！坏了？等着吧，要么送回后方找炼器师爷爷修，修一次等半年；要么就直接扔了当烧火棍！你们说，前线弟子会喜欢哪种？”
这一连串的对比，如同醍醐灌顶，让众人眼睛越来越亮。对啊！咱们的优势根本不是某一项技术，而是这一整套能把技术变成白菜价还管饱的体系！
“所以啊，”徐凡总结陈词，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腔调，“司徒家那群人，还停留在‘法器’思维，觉得东西好就行。咱们玩的是‘商品’思维，要好，更要便宜、量大、管饱、坏了还能自己修！这就叫降维打击！跟他们较劲单体威力？
掉份儿！咱们就埋头扩大生产，降低成本，等咱们的‘破军’像大白菜一样铺满宗门的时候，他们的‘裂石’自然就没人要了。”
他这番深入浅出、夹杂着无数骚话的“战略分析”，彻底点燃了格物院的士气。
弟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干劲十足。搞生产？搞优化？我们这是在用科学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干翻对手啊！这比正面硬刚阴险……啊不，是高明多了！
然而，徐凡的“骚操作”远不止于此。
他深知，在修仙界混，尤其是想混得好，光有关起门来搞生产的能力还不够，还得懂得“人情世故”，懂得如何借势，如何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几天后，徐凡揣着几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溜达着去了炼丹堂。
炼丹堂和炼器堂类似，都是青云宗的“技术密集型”部门，平日里没少因为资源分配的问题跟炼器堂别苗头。徐凡直接找到了炼丹堂的首席长老，一位痴迷丹道、脾气有点古怪但人不坏的老头，丹阳子。
“丹阳师叔，晚辈格物院徐凡，给您请安了！”徐凡进门就行了个大礼，脸上堆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丹阳子正对着一炉炼废的丹药生闷气，眼皮都没抬：“哼，格物院的小子？不好好鼓捣你们那些铁疙瘩，跑我这来作甚？”
“师叔明鉴！”徐凡丝毫不恼，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类似酒精灯一样的装置，但下面连接的不是酒精，而是一个微缩版的“灵能谐振塔”核心和几块下品灵石。“晚辈近日偶有所得，弄出了个小玩意儿，想着或许对师叔您有点用处，特来献丑。”
“哦？”丹阳子这才瞥了一眼，那装置结构精巧，灵力波动稳定而奇特，“这是何物？”
“此物名为‘恒灵灯’。”徐凡一边演示，一边解释，“您看，点燃后，它能提供一个温度极其稳定、灵力波动近乎恒定的加热环境。尤其适合一些对火候要求极高的丹液预热、灵草精华萃取步骤。晚辈试过，用这个预热‘七星草’，萃取率能提升半成左右，而且几乎不会因为温度波动导致药性流失……”
丹阳子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听到“萃取率提升半成”、“温度恒定”时，眼睛猛地瞪大了！炼丹之道，火候是重中之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能稳定提升半成萃取率，意味着成丹率和丹药品质都可能提升！这简直是所有炼丹师梦寐以求的辅助神器！
他一把抢过“恒灵灯”，仔细感知那稳定的热力和灵力场，越看越是惊喜：“好小子！这东西……怎么弄出来的？能量产吗？”
“量产暂时还有点困难，核心部件制作不易。”徐凡故作谦虚，“不过，晚辈特意做了几个样品，第一个就想到了师叔您！您德高望重，丹术超群，正好帮晚辈检验检验，提提意见。”
说着，他又掏出两个备用的“恒灵灯”和一份简单的使用说明，恭敬地放在桌上。
丹阳子看着那三个小巧的“恒灵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看徐凡也顺眼多了：“嗯，不错不错！你小子有心了！这东西确实有点意思！放心，师叔我帮你好好试试，若真有效，少不了你的好处！”
徐凡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连忙道：“师叔您太客气了！能为炼丹堂尽点绵薄之力，是晚辈的荣幸！只希望以后我们格物院和炼丹堂，能多交流，多合作。”
离开炼丹堂，徐凡又如法炮制，拜访了负责宗门阵法维护的“阵枢阁”，送上了一个基于谐振原理改良的、能小幅提升聚灵阵效率的“阵眼稳定器”；去了负责灵植培育的“百草园”，送上了能模拟特定日月精华、促进某些娇贵灵草生长的“小范围环境调节仪”……
这些东西，技术含量有高有低，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不涉及格物院最核心的混沌蚀刻和灵铳制造，只是谐振塔技术的边角料应用，制作起来对徐凡不难，但对接收方来说，却是能切实提升效率、解决实际问题的“宝贝”！
徐凡这番“送礼”，送的可不是寻常灵石宝物，送的是“技术解决方案”，是“人情”，是“未来合作的可能”。他姿态放得低，说话又好听，一口一个“请师叔\/师兄指教”、“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把收到礼物的各部门头头脑脑哄得眉开眼笑。
短短几天，格物院和徐凡在宗门内其他技术部门的风评，悄然发生了变化。从原来“那个搞歪门邪道、抢资源的格物院”，变成了“有点本事、会来事、懂合作”的格物院。虽然还谈不上铁杆盟友，但至少，当司徒家再说格物院坏话时，这些人不会轻易跟着附和，甚至会下意识地帮格物院说两句好话：“徐凡那小子？挺懂事的啊，送的那个小玩意儿还挺好用……”
这就是徐凡的“人情世故仙器”——用微不足道的技术边角料，撬动潜在的人心向背。他深谙一个道理：在任何一个社会（包括修仙社会），技术很重要，但会做人、会来事，往往能让你的技术走得更远。
当司徒浩还在为“裂石”灵铳的初步成功而沾沾自喜，忙着到处展示、拉拢关系时，徐凡已经用一套“内部士气提振+外部人情铺路”的组合拳，悄无声息地巩固了格物院的根基，并开始编织一张无形的关系网。
这一局，看似司徒家推出了竞争产品，扳回一城。但实际上，徐凡正用他那种独特的、逗比中藏着精明的行事风格，从另一个维度，对司徒家乃至整个青云宗的旧有格局，发动着一场更加深远和致命的“降维打击”。
格物院的机器仍在轰鸣，而徐凡的“科学修仙”之路，在人情世故的润滑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