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斯分会长的暗中指引下,小队通过一条极其隐蔽的、位于镇子边缘废弃水渠下的入口,进入了黑石镇地下纵横交错的矿道网络。
与之前穿过的狗头人矿坑不同,这里的通道更狭窄、破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发霉以及人类聚居特有的沉闷气息。岩壁上偶尔能看到粗糙开凿出的壁龛,里面放着燃烧劣质油脂的简易灯盏,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前路,投下摇曳而扭曲的影子。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传来隐约的人声和微光。通道尽头是一处相对开阔的天然石窟,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聚居点。
眼前的景象让小队五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石窟角落铺着一些干草和破烂的毯子,就是床铺。几个面黄肌瘦、衣着褴褛的孩子正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一些妇女正在用简陋的器具煮着看不出内容的糊状食物,气味寡淡。男人们大多面带疲惫,身上带着矿工常见的劳损痕迹,他们警惕地拿起手边的矿镐或生锈的武器,聚拢过来,挡在妇孺前面。
这里没有奢侈品的痕迹,只有生存的艰辛。岩壁上挂着一些挖掘来的、品质低劣的矿石块,似乎是他们仅有的财产。整个聚居点都透着一股在夹缝中求生的顽强,却也弥漫着一种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你们就是协会派来的人?”一个苍老但腰板挺得笔直的声音传来。人群分开,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刻满风霜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老矿工走了出来。他一只胳膊似乎受过伤,用简陋的夹板固定着,正是兄弟会的首领,老罗伯特。
“是的。”墨衡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那些面带菜色却眼神警惕的平民,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我们是来处理‘那个东西’的。它很危险,不仅会害了你们,也会给整个黑石镇带来灾难。”
老罗伯特沉默了一下,挥挥手让身后紧张的男人稍微放松,他叹了口气:“我们知道那东西不寻常……拿到它之后,好几个伙计变得暴躁易怒,晚上睡不好觉,总说听到奇怪的低语……孩子们也老是做噩梦。”
他引着五人走到聚居点最里面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洞穴。只见一块约莫拳头大小、不规则、通体散发着柔和却令人心悸的七彩微光的结晶,正被小心地放在一个铺着软布的石头凹槽里。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和精神干扰,让人心烦意乱。
“我们原本以为……这是大地赐予我们改变命运的宝物。”老罗伯特的声音带着苦涩,“能换点钱,让大家吃上几顿饱饭,买点药,或者……送几个孩子去镇上找个学徒活儿干,别再下矿洞……”
叶开看着那块美丽的致命结晶,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孩子和面带期盼与不安的居民,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世界的父母,为了那点微薄的薪水奔波劳碌,想起了小雨羡慕地看着别人家孩子吃零食的眼神……底层民众的挣扎,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相似。
铁拳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但眼神里的凶悍也收敛了些,似乎想起了什么。影刺依旧沉默,但目光在那些孩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百灵更是已经眼圈微红。连最冷静的墨衡,推眼镜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墨衡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详细解释了“星核碎片”的原理和危害:“……它不是宝藏,是诅咒。它的能量会扭曲心智,吸引贪婪的恶徒。‘灰烬之蛇’已经盯上这里了,他们可不会像我们这样好好说话。”
听到“灰烬之蛇”的名字,兄弟会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恐慌的骚动,显然听说过这个劫掠组织的恶名。
老罗伯特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看了看那块结晶,又看了看身后依赖着他的男女老幼,最终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一丝恳求。
“我们……我们交出它。”老罗伯特的声音沙哑,“我们不能因为它害了所有人。但是……先生们,女士们,”他看向小队五人,语气近乎哀求,“‘灰烬之蛇’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东西交给你们,他们来了,找不到东西,也会拿我们撒气……我们这些人,根本挡不住他们……”
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无助:“求求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们?至少……至少帮我们渡过这次的难关?”
洞穴里一片寂静,只有劣质油灯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和孩子压抑的抽泣声。
叶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上前一步,沉声道:“我答应你。”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保护弱者,对抗强暴,这似乎刻印在了他觉醒的英魂本性之中。
铁拳咧了咧嘴,拍了拍背后的绿色砍刀:“哼,正好试试新家伙的威力。那些渣滓,来得正好!”
影刺轻轻点头:“清除威胁,也是任务一环。”
百灵也小声但坚定地说:“我会尽力帮忙治疗伤员的。”
墨衡推了推眼镜,最终也点了点头:“情况有变,保护知情人和潜在受害者,符合任务优先级。我们会留下,布置防御,应对‘灰烬之蛇’。”
老罗伯特和兄弟会的成员们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绝处逢生的激动和感激,纷纷道谢。
小队五人迅速行动起来。墨衡开始勘察地形,规划防御工事和陷阱;铁拳带着兄弟会里还有力气的男人加固洞口,设置障碍;影刺再次隐匿身形,外出侦查“灰烬之蛇”可能的动向;百灵则开始检查兄弟会储备的草药,并安抚受惊的妇孺。
叶开站在洞口,望着远处漆黑曲折的矿道,体内圣光微微流转。
这一次,他的剑与盾,不是为了组织的任务,而是为了身后这些苦苦求存的人们。
战斗,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