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司清回宿舍,柯铭渊组织班里开了个线上会议选班干。
说是学工办原定的第一次例会因为某些班级还没选定班长临时推迟到明天,谈乐栖天降好运,中午吃了个饭又窝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新生军训后天开始,明天下午动员会,司清要作为管院新生代表,跟经院财院的学生代表一起发言。
转天上午司清提前到北体育馆商科代表休息室串稿。
听见门口的声音,端坐在单人沙发里的男生侧身,同司清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闻铮,财院的。”
司清微微颔首,把带来的水递给他,“你好,司清,管院的。”
闻声,懒洋洋窝在三人沙发正中的男生直起腰,回头眄了眼,走过场似的报了个名字,“柏翮。”
司清微微睁大眼,小幅度点了下头。
司清在山城有个小姐妹,叫连梓,跟她同级,在京大工院学航空航天工程,柏翮是她男朋友。
工院在京大新校区,距离司清所在地燕园本部将近40公里。
刚开学那会儿,司清跟连梓打视频,聊到一半,连梓抽了几张纸巾递到旁边,司清顺口问了句。
连梓笑说没事,就是有人在偷偷掉小珍珠。
旁边一道男声横插进来,含着鼻音,稍显冷硬,“我没哭。”
司清这小姐妹的男朋友离不开人,据说当时得知没跟连梓在一个校区,他消沉了近半个月。
司清知情,生怕说多错多,给她姐妹平添哄夫障碍,就闭嘴没再多问。
司清在闻铮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等指导老师来的时候,简单聊了两句。
闻铮看看桌上司清带来的三瓶水,柏翮带来的三瓶水。
没人跟他说这俩代表都这么会做人啊!
衬得他好不懂人情世故。
“要不……我再买三瓶水去?”
柏翮:“你这么渴?”
闻铮:“……”
-
动员会下午三点准时结束,司清宿舍几个女生回来补了个午觉,到饭点爬起来下楼觅食。
谈乐栖晚上还有学工办的第一次例会要开,拎着根玉米就走了。
吃完饭几人结伴回宿舍,洗漱完早早躺回床上挺尸。
一想到明天就没好日子过了,几个姑娘愁得都掉色了。
京大军训要上操,早上6点半集合,6:50-7:20早操,七点半左右吃早餐,八点早训。
“梦回初中军训,那个时候老子还是精力充沛的小小老子。”祝星安详躺在床上,叹息。
司清:“我看了下周的天气预报,七天响晴,39度。”
岑惟迎:“我已经在计划怎么晕了,嘻。”
三个人长长叹了口气。
二氧化碳即将超标,谈乐栖拎着玉米进来,发出一声远古巨号。
岑惟迎翻了个面,趴在床上探头,“七七饿了?”
谈乐栖扯出个命苦的笑弧,“七七碎了。”
祝星噌地坐起来,“咋开个会回来成这样了?”
司清下床给她倒了杯水。
谈乐栖瘫倒进椅子里,心如死灰,“我对我顶头上司的身体健康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祝星河岑惟迎也从床上爬下来,搬着椅子围坐在她周围,“细说。”
“我们开会的教室在七教七楼,就那个自习楼。你们知道吧,七教有点破破的,就两个电梯。”
“百十来号人抢两个电梯,我莫名其妙就被挤上去了,本来还觉得挺幸运的,睁眼一看,靠!跟一个辣哥面对面站着,被挤得死死的,想转身都转不了。”
“辣哥一看就是个狠人,那发色,扎眼到逃课都绝对会被发现的程度,耳骨上还穿了耳桥。关键是,这人从我站到那儿开始就一直啧啧啧地响,我抬头偷偷用余光瞟了眼,发现他一直瞪我!”
祝星进行阶段性总结:“懂了,辣哥就是你们学工办主任。然后呢,你说啥没?”
谈乐栖:“我哪儿敢说话啊!我当时都不知道我怎么惹他了。”
“后来临开会还有十来分钟,看主任跟部长都还没来,我就去了趟卫生间。”
七教七楼的卫生间在一条长窄夹廊的尽头。
当时谈乐栖往外走,光线暗,只能看清两道高挑的剪影逆着光迎面走过来。
其中一个男生笑,“所以,刚才电梯里那同学手里的东西一直在烫你的勾8,你就这么硬生生扛到七楼?”
“吾辈楷模啊,陆主任。”
两个人的谈话声折进谈乐栖耳膜。
她直觉强烈的即视感在神经里游走、挛缩,直奔天灵盖。
然后一股脑地炸开。
下一秒,三道身影于光下擦肩,两道视线死亡相交。
……
“哦,所以那辣哥瞪你,是因为你的玉米一直在烫他的勾……”
话音未落,祝星的超长反射弧突然回笼,手里的马克杯差点没托住,“勾……勾……哪儿!?”
谈乐栖捂着眼,“……勾勾哒。”
-
转天一早闹铃一响,司清闭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跪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下床把室友挨个叫起来。
楼道里脚步声踢踢踏踏,第一天军训,多少还有点新鲜劲儿,不至于困到哈欠连天。
司清、祝星和谈乐栖都在西区操场,岑惟迎在南区。
京大军训的教官是经过学生工作部培训过的上届学长姐。
去年淋过雨,今年就撕伞,反手再降个冰雹。
军姿站累了就蹲姿,蹲姿累了就保持踢正步的姿势。
商科军训总教官是个娃娃脸的男生,报到那天坐在导助席,司清见过。
休息的时候来巡查,蹲在教官旁边,问他们还顶得住吗。
底下抱怨声连天,“学长,拿学弟学妹当变形金刚练啊?无情。”
李轻誉笑,“哪儿的话,我们当年真没你们这条件。”
祝星在后排,猛喝一口水,“我可看见他腰上挂着的小风扇了,咱们哪有这条件。”
“有的,祝祝,有的。”司清从包里掏出退热贴,“叭”一下贴在她脑门上。
薄荷的清凉被湿意裹挟着渗透进皮肤,祝星回魂似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宝宝,你是一个哆啦A梦。”
司清把帽子摘下来扇风,刘海被压翘,她抬手往发顶捋了两下。
西区操场门口,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生人手一个大箱子,排成队往这边走。
“商科导助特供,以后见了你们祁放学长多说两句好话啊。”李轻誉扭头看了眼,抬了抬下巴,“行了,歇着吧。”
班长把箱子放下,招呼人来拿冰糕。
“我去,梦龙啊?八喜啊?索菲亚啊?”
“有根小布丁老冰棍我都感恩戴德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在军训的时候吃到雪糕刺客。”
李轻誉坐在看台上,顺手摸了根巧克力的。
刚拆出来,就被人摁着手腕往旁边拉了拉,再拿回来一看,少了一小块。
“……”
他舌尖刮了刮后槽牙,斜了眼旁边那人,把冰棍递给他,“自个儿拿着吃去,我再拆一根。”
“化了黏手。”祁放没接,又偏着脑袋咬了口。
“咱俩现在有点儿暧昧了。”李轻誉扯了下嘴角。
阳光刺眼,祁放眯了眯眼,视线落在不远处,没搭他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