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席,这陈秘书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不能为了自己,增加别人的工作量。”
杨芳君可不想把自己手上的工作交给陈志远,
她手上的工作,大头就是竞赛活动和厂报。这两项工作,可都是能迅速与厂里工人建立起良好关系的绝佳通道。
这个月中,杨芳君刊登了一名职工投稿的文章,这篇文章的作者,正是之前被她误以为给自己写情书的那个男工人。
文章一经刊登,效果立竿见影,杨芳君的名头也再一次被打响。在江海纺织厂,只要有人一提起厂报,第一个就会想起杨芳君。
再说这竞赛活动,各个车间主任为了能让自己车间在竞赛中拔得头筹,拿到奖金。每次见到杨芳君,他们就觉得杨芳君是这个活动的组织者,而且和厂里领导关系也不错,说不定能在竞赛评审时说上话,影响最终结果,那态度简直就像见到甲方爸爸一样恭敬。
杨芳君也乐得与各个车间主任搞好关系,杨大宝能进厂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要是让陈志远接了自己的工作,那杨芳君这两个月打下的半壁江山,用梁主席说严厂长的原话就是,菜都做好了,只要放双筷子就行。
但放筷子的人,绝对不能是陈志远。
杨芳君觉得心累,这自己人终归是自己人啊,梁主席还挺会给这个亲家侄子铺路啊。
梁主席见杨芳君不说话,以为杨芳君是担心麻烦到别人,不好意思说,于是还很贴心的说道:“小杨,我会帮你安排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能不担心嘛!肥差都没了!
杨芳君脑子飞速转动,想来想去还是先把厂报舍了,“梁主席,只是竞赛工作一直是我和林干事搭档,流程她都熟悉。不如这样,我把厂报和宣传这块交给陈秘书,竞赛活动还是由林干事负责,您看如何?”
梁主席一听,觉得秘书这个岗位本身就需要具备写稿子、搞宣传的能力,让小陈接手宣传工作和厂报任务,应该能比较快地上手。略作思考后,他点头同意道:“可以,你尽快完成交接,然后就专心去搞生产线的事情。生产线的工作迫在眉睫,务必在这个星期让它生产出第一批成衣。”
杨芳君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身后就传来梁主席的声音:“小杨,等会让马委员来我这一趟。”
“好的,梁主席。”杨芳君点头应下,顺手带上门。
杨芳君回到座位,就开始整理要交接的资料。
没过一会儿,马委员回来,脸上挂着笑容。她拍了拍手,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
“宣布个好消息,”她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经厂委决定,杨芳君同志被任命为新生产线的车间主任!大家鼓掌祝贺!”
林晓梅的掌声最响亮,她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杨芳君,脸蛋兴奋的发红。
而郭干事正在写字的手一用力,钢笔笔尖分了叉,她的心也像这笔尖扭曲变形起来。
王委员瞥了眼郭干事,也站起身来恭喜道:“芳君这可是双喜临门啊,在工会当干事还能兼任车间主任,别说咱们工会,就是整个纺织厂都是头一份!”
杨芳君立马道:“王委员,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向大家学习。还是要感谢梁主席,愿意给我一个成长锻炼的机会。”
杨芳君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梁主席,抢下属功劳的上司比比皆是,遇到稍微正常点的已经是阿弥陀佛。不抢功劳还能提携下属的领导,简直是稀有动物。
马委员接着说道:“因为生产线任务紧急,晓梅,竞赛活动暂时由你接手。其他工作交给陈秘书。”然后看了一眼杨芳君,“芳君,你跟晓梅交接完,收拾一下,就去梁主席办公室报到。”
啥意思?梁主席没说要换办公室啊?
杨芳君刚想问马委员这是怎么一回事。
“啪”。
马委员的一只手放在了杨芳君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芳君啊,梁主席现在可是很看重你,去了他办公室可要好好干啊!”
杨芳君刚要张口回应马委员,突然,后背毫无防备地被人狠狠一撞。她身子往前趔趄了一下,只见郭干事气冲冲地快步离开了办公室,那背影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怨气。
杨芳君揉了揉被撞的肩膀。
“唉,这个小郭……”马委员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下午,杨芳君就跟着梁主席一同来到了钢铁厂。
一下车,杨芳君便抬眼打量起这建在郊区的工厂。四周是大片开阔的空地,工厂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
她终于明白,杨爸为什么每天都要起这么早上班了,她以后还是不蹭车了,免得害杨爸迟到。
钢铁厂毕竟是大厂,规模宏大。走进厂区,杨芳君还看到里面设有职工房子,一排排整齐排列。
“小杨,这就是他们钢铁厂的集资房。”梁主席指着眼前整齐的五层楼房,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每户六十平,带独立厨房厕所,厂里补贴三成……”
“这可是实打实的福利啊。让职工有个安稳的家,干活才有奔头。”他叹了口气,“咱们纺织厂要是能给咱们工人这样的福利就好了。”
杨芳君懂的,这纺织厂要钱没钱,要地皮没地皮,别说搞集资房补贴三成,就连发点劳保用品都抠抠搜搜。
走着走着,杨芳君和梁主席来到了钢铁厂工会办公室。
钢铁厂工会的接待让杨芳君大跌眼镜。
当杨芳君他们被带进一间堆满杂物的会议室,与其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储物间来的更准确。
杨芳君心想,这钢铁厂的工会看样子在钢铁厂混的不行啊。
梁主席也是第一次来钢铁厂的工会,四周张望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那名接待的干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梁主席,真对不住啊。我们工会陈主席临时去厂委开会了,估计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要不您二位先坐会儿,喝点水,我这就去催催他。”
说着,便从角落里翻出两个落满灰尘的杯子,简单擦了擦,给梁主席和杨芳君倒上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