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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渊,位于戚家领地与一片荒芜沼泽的交界处。其名由来,乃是因渊内常年刮着一种诡异的黑色怪风,此风不仅蚀骨销魂,更能干扰神识,紊乱灵力。渊壁陡峭,深不见底,终年弥漫着灰黑色的瘴气,寻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戚破苍驾驭着黯淡的遁光,在渊口略微停顿。一股混杂着腐烂、腥臗和某种奇异矿物气息的怪风扑面而来,让他本就运转艰涩的灵力微微一滞。
“好生邪异的所在……”他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仅是站在入口,便能感觉到此地天道法则似乎都有些紊乱,难怪能孕育出“百年地心乳”这等奇物。
他没有犹豫,身形一沉,如同投入巨兽之口,没入了那翻涌的灰黑瘴气之中。
一入黑风渊,光线瞬间暗淡下来,仿佛从白昼一步跨入了黄昏。那黑色的怪风无处不在,发出“呜呜”的尖啸,如同无数怨魂在耳边嘶嚎。风力强劲,更带着一股阴寒的穿透力,不断侵蚀着护体灵光。
戚破苍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和灵力维持防御,这让他本就状态不佳的身体,负担更重。他的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原本足以覆盖整个青岚山的神念,此刻只能勉强探查周身百丈范围,而且感知变得模糊不清。
他按照四海商会玉简中提及的大致方位,以及自己对地脉灵气流动的微弱感应,朝着渊底深处缓缓下降。越往下,瘴气越是浓郁,怪风的威力也越大,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些细小的、能腐蚀灵力的黑色砂砾。
“嗖!”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侧方的岩缝中射出,直扑戚破苍面门!那是一条通体漆黑、头生独角的怪蛇,速度快得惊人,口中喷出的毒液带着腥臭。
戚破苍目光一凝,甚至未动用大威力术法,只是屈指一弹,一道凝练至极的灵力细丝激射而出,精准地点在怪蛇的七寸之处。
“噗!”怪蛇身体一僵,瞬间毙命,掉落下去。
这只是开始。黑风渊内危机四伏,各种适应了此地环境的毒虫猛兽层出不穷。有能喷吐麻痹烟雾的巨型蜘蛛,有潜伏在阴影中、擅长精神攻击的鬼面蝠,更有一些奇异的植物,会突然伸出带着倒刺的藤蔓缠绕猎物。
戚破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凭借着远超此地妖兽的境界和经验,或是轻描淡写地避开,或是以最节省灵力的方式将其击杀。但他的脸色,也随着不断的消耗和此地环境的侵蚀,变得越来越差,死气愈发浓郁。
下降约莫千丈之后,周围已是一片漆黑,唯有护体灵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里的怪风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黑刃,切割在灵光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瘴气浓稠得如同液体,神识被压缩到了周身五十丈。
他停在了一处相对突出的岩石上,略作调息。连续的战斗和抵御环境,让他感到一阵阵虚弱。
“此地环境如此恶劣,地心乳若在此处,守护妖兽恐怕……”他心中念头刚起。
“轰隆!!!”
下方漆黑的深渊中,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岩壁都随之剧烈震动起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妖兽都要强大、暴戾的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下方汹涌而上!
紧接着,八只如同灯笼般大小、闪烁着惨绿色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陡然亮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裹挟着腥风和碎石,从渊底猛扑上来!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小山的巨大蜘蛛!通体覆盖着黑曜石般的甲壳,八根长满倒刺的节肢如同锋利的巨矛,狰狞的口器开合间,滴落着腐蚀性极强的毒涎。其散发出的妖力波动,赫然达到了二阶巅峰,相当于人类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而且在此地环境的加持下,其凶悍程度恐怕堪比初入金丹的妖兽!
地穴魔蛛! 黑风渊深处的霸主之一!
戚破苍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守护妖兽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强!
地穴魔蛛显然将戚破苍视为了入侵领地的猎物,八只复眼锁定了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却异常灵活,一根粗壮如梁柱、前端尖锐无比的蛛腿,如同闪电般刺破黑暗,直取戚破苍!
速度快得惊人!威力更是足以洞穿金石!
避无可避!
戚破苍眼中厉色一闪,他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
燃!
意念沟通丹田,那枚灰色的【岁月道种】骤然亮起!时间的纹路疯狂流转!
一年寿元!
代价支付!意识被瞬间加速,拉入“内景方寸”!
在外界那蛛腿刺来的电光火石之间,戚破苍的思维却拥有了三十息的绝对时间!
他“看”清了蛛腿刺来的轨迹,其上蕴含的恐怖力量,以及甲壳连接处的细微缝隙。
他“感知”到了地穴魔蛛妖力运转的核心,在其狰狞口器的后方,那团凝聚着暴戾能量的妖丹位置。
他“分析”着周围的环境,岩壁的结构,怪风的风向,瘴气的流动……
三十息时间到!现实不过一瞬!
那足以将他捅个对穿的尖锐蛛腿,已然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戚破苍动了!他没有选择硬撼,那会消耗他本就不多的灵力。他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微小的幅度侧移,险之又险地让过了蛛腿的正面穿刺,那凌厉的风压刮得他斗篷猎猎作响。
同时,他枯瘦的手掌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精准无误地拍击在蛛腿关节处一个受力最别扭、甲壳光泽略显黯淡的点上!并非硬碰,而是蕴含着一股巧妙的卸力与震荡之力!
“嘭!”
一声闷响!地穴魔蛛这志在必得的一击,竟被带得一偏,狠狠刺入了旁边的岩壁之中,碎石激射!
“嘶——!”地穴魔蛛吃痛,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嘶鸣,另外几条蛛腿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戚破苍扫来,更张开巨口,喷吐出铺天盖地的、粘稠无比的白色蛛网,带着强烈的粘性与麻痹毒性!
戚破苍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连连闪动,将“天云掌”的精妙身法发挥到极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的攻击。那蛛网笼罩范围极大,他避之不及,只得催动灵力,在身前布下一层凝实的灵力护盾。
“嗤嗤嗤……”蛛网粘在护盾上,立刻开始腐蚀灵光,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
不能久战!戚破苍心念电转。此地是魔蛛的主场,拖延下去,灵力耗尽,必死无疑!
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决绝!
再燃!
两年寿元!
更庞大的生命力量被抽取,注入【岁月道种】!
这一次,并非用于思考,而是用于——战斗!
“刹那领域!”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凝固时空的奇异力量,以戚破苍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笼罩了方圆十丈之地!
领域之内,那狂暴扫来的蛛腿,那喷吐的粘稠蛛网,那翻涌的瘴气怪风……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凝滞!
唯有戚破苍,不受影响!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缕暗红色的鲜血,这是过度催动道种、燃烧寿元带来的反噬。但他眼神冰冷如刀,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同鬼魅般突进,瞬间跨越了与地穴魔蛛本体之间的距离!
他并指如剑,体内残余的金丹灵力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指尖,那指尖绽放出一点璀璨到极致、蕴含着恐怖穿透力的金芒!正是他压箱底的攻伐秘术——“破虚指”!
目标,直指地穴魔蛛八只复眼中央,那妖丹所在的核心区域!
在“刹那领域”的加持下,地穴魔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致命的金芒在它巨大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嘶鸣,却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防御或闪避!
“噗嗤——!”
金芒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地穴魔蛛坚硬的头部甲壳,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其妖丹之中!
“轰!!!”
妖丹被毁,狂暴的妖力瞬间失控、爆炸!地穴魔蛛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四处飞溅,最终轰然倒地,砸得岩壁又是一阵剧烈摇晃,彻底没了声息。
“刹那领域”消散。
戚破苍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气息瞬间跌落谷底,比来时更加衰败。连续燃烧三年寿元,尤其是最后动用“刹那领域”,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元气。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扫过地穴魔蛛的尸体,落在了其盘踞的巢穴深处。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石缝,正隐隐散发出一种精纯、温和且充满生机的灵力波动。
“地心乳……”戚破苍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他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破开石缝外的天然禁制,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石洼,洼中积聚着小半乳白色、散发着莹莹光泽的粘稠灵液,清香扑鼻,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百年地心乳”!
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将所有地心乳收取干净,一滴不剩。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生命的流逝感。
此行目的达成,但代价,惨重得让他心头发冷。三年寿元……他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消耗?
他不敢在此久留,此地战斗动静不小,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他强大的存在。他服下几颗稳固体内伤势的丹药,勉强提起一丝灵力,驾驭起黯淡的遁光,朝着渊外艰难飞去。
来时虽险,尚有几分余力。归时,却已是油尽灯枯,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而就在戚破苍与地穴魔蛛生死搏杀,并成功取得地心乳的同时。
黑风渊外围,一片被黑色怪风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石林之中,数道身影悄然隐匿着。为首一人,正是赵家老祖,赵坤!他身边,还跟着两名筑基后期的赵家长老,以及一位浑身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的神秘客卿。
“方才渊底传来的灵力波动……好生剧烈!似乎是金丹级别的碰撞!”一名赵家长老低声道,脸上带着惊疑。
赵坤目光闪烁,死死盯着黑风渊入口,脸上露出一抹阴狠而得意的笑容:“看来,戚老鬼果然来了!而且,还和里面的鬼东西动上手了!真是天助我也!”
他转头看向那黑袍客卿:“鸠先生,感知如何?”
那被称为鸠先生的客卿,伸出干枯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细微灵力痕迹,声音沙哑地道:“一股暴戾的妖气正在消散……另一股,金丹气息,衰弱紊乱,死气浓郁……已是强弩之末。”
“好!”赵坤抚掌低笑,眼中杀机毕露,“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布下‘锁空断灵阵’,守好所有出口!这一次,定要让戚破苍这老鬼,有来无回,葬身于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