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殿边荒分部的静室里，气氛凝重。
石破天、敖青璃、墨掌柜三人坐在林凡对面。吴军师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苏茹在门外守着，同时监控着周围的动静。
“中州的手，伸得比预想的快。”林凡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这次袭击，不是试探，是警告。”
“警告？”敖青璃皱眉，“警告什么？”
“警告我，别以为在边荒站稳了脚跟，就能高枕无忧。”林凡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击，“也警告边荒其他势力，跟我走得太近，没有好下场。”
墨掌柜捋着山羊胡，眼神闪烁：“殿主的意思是，袭击者背后……是中州的某个大势力？他们不想看到边荒被统一？”
“不是不想看到边荒被统一，”林凡摇头，“是不想看到边荒被我统一。”
他顿了顿：“幽冥道、曦神宫，都有可能。甚至……中州的其他势力，也可能在暗中推波助澜。边荒虽然贫瘠，但地理位置特殊，是禹州进入中州的跳板之一。谁控制了边荒，谁就多了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通道。”
石破天眼神一厉：“那就打回去！管他是幽冥道还是曦神宫，敢伸手，就剁了！”
“怎么打？”林凡反问，“你知道他们在哪？有多少人？实力如何？这次袭击，他们只出了两百乌合之众，几个金丹期的生面孔。真正的主力，根本没露面。”
石破天沉默。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莽撞地打回去。”林凡看向墨掌柜，“情报。我需要知道，中州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和边荒、和幽冥道、和曦神宫有关的。”
墨掌柜连忙道：“属下已经通过四海商会的渠道去打探了。但中州距离遥远，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有回音。”
“太慢。”林凡道，“我们等不了那么久。袭击者一次不成，肯定还有第二次。下一次，就不会只是试探了。”
他看向石破天：“分部的防御，必须尽快加固。石破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分部的防御工事提升一倍。需要什么材料，找墨掌柜。人手不够，从残刀会和其他归顺的势力调。”
“是！”石破天领命。
“敖青璃。”林凡转向她。
“在。”
“暗星卫的损失，尽快补充。”林凡道，“从守星族和表现好的俘虏里，挑选最优秀的苗子。训练要加倍，但……要注意方法。我要的是能杀人的刀，不是送死的炮灰。”
敖青璃龙瞳中闪过一丝痛色，重重点头：“明白。”
“墨掌柜。”林凡最后看向他，“除了情报，还有两件事交给你。”
“殿主请吩咐。”
“第一，清查内奸。”林凡声音转冷，“这次袭击，对方对我们的布防太熟悉了。分部内部，肯定有他们的眼线。我给你权限，可以调动暗星卫配合，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墨掌柜脸色一肃：“是！”
“第二，”林凡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截星辰长戟的戟尖，放在桌上，“这截戟尖，你找最好的炼器师看看，能不能重铸成一件趁手的兵器。材料不够，从库房调，或者去边荒找。”
墨掌柜拿起戟尖，入手沉重冰凉，内部隐隐有星光流动，顿时眼睛一亮：“好东西！这煞气……至少是元婴期战将的遗兵！虽然断了，但本源未失！属下认识一个隐居在边荒的老炼器师，或许能重铸！”
“嗯。”林凡点头，“尽快去办。”
他又取出那枚星辉卫统领令牌，看了一眼，重新收起。这东西暂时没用，但留着或许将来有用。
“吴军师。”林凡看向一直战战兢兢的吴军师。
“属下在！”吴军师连忙躬身。
“你负责安抚人心，处理日常事务。”林凡道，“尤其要盯紧那些俘虏和收编的人。再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安排完这些，林凡挥了挥手：“都去忙吧。”
三人一师行礼退下。
静室里，只剩下林凡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分部。
扩建的工地上，石破天正指挥着人手加固防御塔。训练场上，敖青璃已经开始选拔新的暗星卫苗子，训练声和呵斥声远远传来。墨掌柜则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开分部，看样子是去找那个炼器师了。
一切都在运转。
但林凡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中州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这次袭击失败，下次来的，可能就是真正的精锐。
而他，需要在那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除了加固防御、训练精锐、清查内奸……
他自身，也需要更快地变强。
元婴中期，在边荒可以称雄。
但在中州那些大势力眼中，还不够看。
幽冥道的斗篷人（冥骨长老）是元婴后期，曦神宫能跟幽冥道对抗，其高手绝不会少。
他需要尽快突破到元婴后期，甚至……化神。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资源，需要……机缘。
林凡闭上眼睛，内视己身。
混沌元婴稳固，星辰本源的力量还在持续滋养着元婴和肉身。右臂的隐患解除后，他感觉整个人的状态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也许……可以尝试冲击一下元婴后期的瓶颈？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突破元婴中期才几天，根基尚未完全稳固，强行冲击后期，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还是先稳固境界，消化收获。
他想起在星核空间里，辰曦最后的话。
“平衡……才是世界的出路……”
平衡……
光与暗的平衡。
他继承了暗夜传承，又吸收了星辰本源，体内已经同时具备了“暗”与“星”两种力量。虽然现在以混沌元婴为主导，将两种力量初步融合，但距离真正的“平衡”，还差得远。
也许，这就是他下一步该走的路？
不是单纯地追求力量的增长，而是去理解、掌控、平衡体内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如果他能做到……
林凡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需要闭关。
不是疗伤，不是突破。
而是……悟道。
悟“平衡”之道。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决外部的威胁。
至少，要让分部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让他能安心闭关。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暗殿边荒分部，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疯狂运转。
石破天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日夜不停地加固防御。新的了望塔、箭楼、陷阱区被建立起来，防御阵法的节点也增加了三成。残刀会刘三亲自带着战团，在外围布设警戒哨和巡逻路线。
敖青璃从守星族和表现最好的俘虏中，挑选了三十个苗子，补充进暗星卫。训练量加倍，但待遇也加倍——林凡特批，暗星卫的配给是普通战士的三倍，丹药管够。重赏之下，再加上敖青璃的“悉心指导”，新兵虽然叫苦连天，但进步神速。
墨掌柜那边，进展更快。
第二天，他就带着那个隐居的老炼器师回到了分部。老炼器师姓欧，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修为只有筑基期，但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看到那截戟尖后，激动得手都在抖，连说“暴殄天物”，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临时搭建的炼器室，谁也不让进。
内奸的清查，也有了眉目。
墨掌柜和石破天联手，暗地里排查了所有可能接触防御布置的人员。最终，锁定了三个人——两个是投降的黑沙帮小头目，一个是最近收编的沙暴团俘虏。
证据确凿。
这三人在袭击前，曾多次在防御薄弱的侧翼区域“巡查”，并且和几个来历不明的行商有过接触。
石破天亲自出手，在夜里将三人擒下，严刑拷问。
三人起初嘴硬，但在石破天的铁腕手段下，很快招供。
他们的确是中州某个势力安插的眼线，任务是摸清分部的防御布置和人员配置，并在必要时制造混乱，配合外部袭击。但他们只知道上线是一个蒙面人，不知道具体是哪方势力，也不知道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蒙面人曾许诺，事成之后，会带他们离开边荒，去中州享受富贵。
“中州……”石破天将审讯结果禀报给林凡时，眼中杀气腾腾，“果然是中州的杂碎！”
林凡听完，没什么表情。
“处理干净。”他只说了四个字。
“是。”
第二天，分部入口的木桩上，又多了三颗新鲜的头颅。
这一次，是内奸的头颅。
挂出来的同时，石破天宣布了新的军规：叛变者，诛九族。
整个分部，噤若寒蝉。
再也没有人敢有异心。
第三天傍晚。
欧老炼器师终于走出了炼器室。
他手里捧着一件用黑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体，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睛亮得吓人。
“幸不辱命！”他将东西递给林凡，声音沙哑，“重铸成功了！老夫这辈子，没炼过这么好的东西！”
林凡接过，掀开黑布。
一柄通体漆黑、长约四尺三寸的长刀，呈现在眼前。
刀身狭窄，弧度流畅，如同夜空中的一弯残月。刀锋处，隐隐有星光流动，不显锋芒，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刀柄用某种黑色的兽骨缠绕，握上去冰凉，却异常贴合手掌。
整把刀，没有任何装饰，简单、古朴、肃杀。
但林凡能感觉到，刀身内部，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既有星辰之力的浩瀚纯净，又有战场煞气的暴戾凶残，还有……一丝被混沌元婴之力融合后的平衡与吞噬。
“老夫以那截戟尖为主材，加入了三斤‘星纹铁’、二两‘幽冥寒铁’、还有……一滴老夫珍藏多年的‘龙血晶’。”欧老炼器师抚着胡子，得意道，“最重要的是，重铸时，刀身自发吸收了您留存在戟尖里的那股……灰白力量。现在这把刀，与您心意相通，堪称本命法宝的胚子！只要您以精血和元婴温养，假以时日，必成灵宝！”
林凡握紧刀柄。
刀身轻轻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他。
他随手一挥。
没有动用灵力。
刀锋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淡淡的灰白痕迹，久久不散。
锋利、霸道、还带着一丝吞噬一切的意韵。
“好刀。”林凡点头，“有名字吗？”
“还没起。”欧老炼器师道，“这等凶兵，名字得主人自己定。”
林凡看着手中的刀，沉思片刻。
刀身漆黑如夜，刀锋星光流转。
融合了暗夜、星辰、混沌，还有战场煞气。
“就叫……‘夜陨’吧。”他缓缓道。
夜中陨星，破晓之前，最暗也是最亮之时。
欧老炼器师眼睛一亮：“夜陨……好名字！”
林凡收刀入鞘——鞘是临时用兽皮和木头赶制的，有些粗糙，但够用。
“欧老，辛苦了。”他看向欧老炼器师，“你想要什么报酬？”
欧老炼器师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报酬嘛……老夫不缺灵石。只是……老夫看林长老您这里，星辰之力颇为浓郁，不知可否让老夫在附近建个小屋，偶尔借点星力，研究研究炼器？”
林凡点头：“可以。墨掌柜，给欧老在秘境附近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所需材料，尽量满足。”
“多谢林长老！”欧老炼器师大喜。
处理完这些，天色已晚。
林凡回到静室，将夜陨横在膝上，开始以精血和元婴温养。
刀身微微发热，与他的心神联系越发紧密。
他能感觉到，夜陨就像他身体的延伸，如臂使指。
有了这把刀，他的战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但还不够。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需要……悟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苏茹的声音。
“林凡，四海商会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林凡睁开眼：“进来。”
苏茹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枚传讯玉简，脸色凝重。
“是中州天机城分会的密报。”她将玉简递给林凡，“消息……不太好。”
林凡接过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里的信息很长，但核心内容，可以概括为几点：
第一，幽冥道近期活动频繁，大量人手向“坠星原”方向集结，疑似“融星计划”第三节点即将启动。
第二，曦神宫宣布将在三个月后，于中州“天光城”举办“净世大典”，广邀天下正道观礼。但暗中，曦神宫派出多支“净化小队”，清剿疑似“暗夜余孽”和“幽冥道奸细”，动作强势，已引发不少冲突。
第三，天剑阁内部动荡加剧，以南宫羽为首的少壮派，与以赵家为首的传统派，矛盾公开化。有传言，赵家可能与幽冥道有暗中往来。
第四，边荒最近的动荡，已引起中州部分势力的注意。除幽冥道和曦神宫外，至少还有两方势力，在暗中关注边荒，意图不明。
林凡看完，沉默良久。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中州的乱局，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而边荒，已经成了风暴眼之一。
“师娘，”他忽然问，“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苏茹想了想，缓缓道：“以不变应万变。边荒是我们的根基，必须守住。但同时……也不能坐以待毙。中州的乱局，对我们来说，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机会？”林凡看向她。
“对。”苏茹点头，“乱世出英雄。中州越乱，那些大势力的注意力就越分散，对我们来说，就越安全。而且……乱局之中，或许有我们趁势崛起的机会。”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师娘看得通透。
“你说得对。”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中州的方向，“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先让边荒……铁板一块。”
他转身，看向苏茹。
“师娘，我要闭关一段时间。短则十日，长则一月。”
苏茹一惊：“闭关？现在局势这么紧张……”
“正因为紧张，我才需要闭关。”林凡道，“我需要尽快提升实力。这次闭关，不突破，但……要悟道。”
“悟道？”苏茹不解。
林凡没有解释，只是道：“分部的事，你和石破天、墨掌柜商量着处理。若有强敌来袭，以防守为主，必要时……可放弃分部，退守秘境。”
苏茹看着林凡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最终点了点头：“你……小心。”
“放心。”
苏茹离开后，林凡封闭了静室。
他盘膝坐下，夜陨横在膝上。
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丹田。
混沌元婴缓缓睁开双眼。
左眼黑暗，右眼星辰。
平衡之道……
就从这里开始吧。
（第18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