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晚晴于广州的阳光下,为即将到来的研讨会展示奋力准备时,千里之外的京城林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林晓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整整一天了。自从家宴那晚被林晚晴抢尽风头,又被陆寒琛当众驳了面子后,一种噬骨钻心的嫉恨和恐慌就日夜折磨着她。林晚晴那个乡下丫头,凭什么?凭什么能得到父亲的另眼相看?凭什么能获得去广州考察的机会?又凭什么……能让从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陆寒琛,屡次三番地出手相助?
她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因为愤怒和焦虑而微微扭曲的、姣好的脸庞。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任由林晚晴在南边做出成绩,等她风风光光地回来,这个家里,还有她林晓月的位置吗?到时候,恐怕连爸妈的心,都会彻底偏到那个亲生女儿身上!
必须做点什么,在她羽翼未丰之前,彻底把她踩下去!
一个阴损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成型。她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愚蠢、又对她言听计从的刀。周伟华,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无疑是最佳人选。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周家的号码,声音在接通瞬间变得柔弱又委屈:“周哥哥……你现在方便吗?我……我心里难受……”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僻静公园角落。
“晓月,谁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周伟华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心上人,保护欲瞬间爆棚。
林晓月拿起手帕,轻轻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还能有谁……周哥哥,我知道我不该说姐姐的坏话,可是……可是我实在担心啊。”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姐姐一个人去了广州,那边那么乱,她又长得漂亮,我是真怕她……被人骗了,或者,一时糊涂,做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那我们林家的脸,可就真的丢尽了!”
她的话说得含糊其辞,却精准地戳中了周伟华那简单粗暴的神经和周家最看重的“脸面”。
“她敢!”周伟华果然勃然大怒,“我就知道那乡下丫头不安分!跑去广州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去搞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晓月你别怕,我这就找人去广州盯着她,只要她敢乱来,我立刻把她揪回来!”
“周哥哥,你别冲动!”林晓月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假意劝阻,实则火上浇油,“姐姐现在可是得了陈伯伯青眼的,没有真凭实据,我们可不能乱来,不然爸爸会生气的。”
“真凭实据?”周伟华冷哼一声,“只要她人在广州那种地方,还怕抓不到把柄?我认识几个南边道上的朋友,打听点消息,拍几张照片,还不是易如反掌!”
林晓月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一副担忧模样:“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姐姐知道了……”
“怕什么!”周伟华拍了拍胸脯,“一切有我!为了你,为了林家的名声,这点事算什么!我这就去安排人,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抓住林晚晴把柄、在她面前扬眉吐气的场景,迫不及待地转身就去布置。
看着周伟华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晓月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计谋得逞的狞笑。很好,蠢刀已经出鞘。她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一些模糊的“风声”,几张引人遐想的“照片”,就足以在林晚晴回来时,在她头上悬起一柄名为“怀疑”的利剑。在京城这个圈子里,有时候,风言风语比真刀真枪更能毁掉一个人。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恢复成那个乖巧甜美的林家千金模样,施施然往回走。走到家门口时,正好遇见下班回来的林凡。
“大哥。”林晓月甜甜地叫了一声。
林凡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晚晴有信回来吗?一个人在那边,不知道适不适应。”
又是林晚晴!林晓月心中嫉恨翻涌,脸上却笑得更加无害:“还没有呢。大哥别担心,姐姐那么能干,肯定没问题的。说不定……正在南边大展拳脚呢。”她语气轻快,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那“大展拳脚”四个字,却刻意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意味。
林凡脚步顿了顿,看了她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屋。
林晓月看着林凡的背影,嘴角的冷笑加深。她知道,怀疑的种子,只需要轻轻撒下,自然会有人替它浇水施肥。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放着一条款式老旧、却质地极佳的金项链。这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她抚摸着冰凉的链子,眼神阴鸷。
林晚晴,你就在南边好好“风光”吧。等你回来,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属于我林晓月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林家千金的身份是,父母的宠爱是,陆寒琛的注目……也必须是!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于京城编织罗网的同时,广州的林晚晴,正在阿强安排的一处安静院落里,对着那台宝贵的缝纫机,争分夺秒地将脑海中的灵感化为一件件足以震撼当下审美的实物。机遇与危机,如同双生藤蔓,正沿着各自的轨道,悄然向着某个交点蔓延。
而此刻,远在北方军区、刚刚结束一场高强度演习的陆寒琛,在收到一封来自广州的加密电报后,站在作战地图前,冷峻的眉宇间,也凝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寒霜。
南方的风,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更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