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柳月站在训练馆门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背上那道浅浅的龙形印记——沙粒留下的痕迹竟没褪去,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银光。
许峰正在馆内做负重深蹲,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橡胶垫上晕开深色的印记。他穿着黑色运动背心,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贲张,脖颈处的青筋隐约可见,每一次起身都带起一阵风。
柳月的目光落在他后颈,那里有一块淡褐色的胎记,形状像半片龙鳞。昨晚梦中银龙的脖颈处,似乎也有这么一块标志性的印记,当时只当是光影巧合,此刻看来却像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响。
“早。”许峰放下杠铃,转身时看到她,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喉结滚动着喝了口水,“站在门口多久了?进来啊。”
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柳月却猛地想起星海梦境里,银龙低吟时的震颤声,竟有几分重合。她定了定神,走到他面前,地板上的倒影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像被搅乱的记忆碎片。
“许峰,”她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你后颈的胎记……是天生的?”
许峰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不在意地耸耸肩:“嗯,从小就有。我妈说像块没长开的鳞片,还说我是龙王爷落难的儿子。”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自嘲,“小时候总被笑,后来倒成了标记。”
柳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的印记突然发烫。她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眸子,此刻在晨光里亮得惊人,像极了梦中银龙冰蓝色的眼瞳。
“你相信……人会有前世吗?”她问,声音轻得像羽毛。
许峰擦汗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靠在器械上,语气随意却带着点认真:“不好说。我奶奶信佛,说我三岁时指着天上的云喊‘龙爷爷’,还说那龙脖子上有块疤,跟我这胎记位置一样。”他顿了顿,看向柳月,“怎么突然问这个?”
柳月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梦中银龙的脖颈处,确实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那位置,正对着许峰后颈胎记的上方。她想起昨晚银龙用龙爪托住她的触感,温暖而坚定,和此刻许峰身上散发出的热度惊人地相似。
“我做了个梦。”她缓缓开口,目光紧紧锁住他,“梦里有一条银色的龙,它……”
“是不是会用鼻尖蹭人,身上有松木香?”许峰突然接话,眼神里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探究,“而且,它的鳞片在月光下会变成透明的?”
柳月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出她的震惊。训练馆里的器械运转声、远处的说话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手背的龙形印记烫得惊人。
许峰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的天空。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轮廓,语气低沉而缓慢:“因为我也做过同样的梦。”
他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佩,绳子已经磨得发白,玉佩上雕刻着一条银色的龙,脖颈处赫然有一道细小的刻痕。“这是我奶奶给的,说我出生时攥在手里的。”他将玉佩递给柳月,“你梦里的龙,是不是也戴着这个?”
柳月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石,瞬间认出这正是梦中银龙胸口挂着的饰物。她翻到玉佩背面,那里刻着一个极小的“月”字——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我们……”柳月抬起头,看着许峰的眼睛,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突然拼凑起来:小时候发烧时床边的温暖身影、第一次在训练馆摔倒时扶住她的有力手臂、去年登山时为她挡开落石的背影……所有模糊的瞬间,此刻都清晰地指向眼前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那句盘旋在心头的话:
“许峰,我们是否见过?”
许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惊讶,有了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手背的龙形印记,那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感。
“或许吧。”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层层涟漪,“可能不止见过一次。”
晨光穿过许峰的指缝,落在柳月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她握着那块刻着龙纹的玉佩,突然明白——有些记忆或许会藏在梦里,有些羁绊却早已刻在骨血里,哪怕隔着时光和梦境,也总会在某个瞬间,悄然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