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后入座。
寿宴正式开始。
悠扬的丝竹雅乐再次响起。
身姿曼妙的宫廷舞女如同翩跹的蝴蝶,鱼贯而入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一道道由御膳房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如同流水一般被宫女太监们端上了桌。
整个大殿瞬间便被一股喜庆祥和歌舞升平的,氛围所笼罩。
仿佛刚才那一触即发的紧张对峙只是一场错觉。
在,司礼太监的引领下。
萧远和黎清月也被安排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皇子席。
只是这个座位却显得有些特殊。
它,竟然被安排在了皇子席的最上首!
甚至比当朝太子萧策的座位还要更尊贵更靠前半分!
“嘶——!”
看到这个座次安排。
在场所有懂得其中门道的王公大臣全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的心中,瞬间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他……他这是,想干嘛?!)
(把六皇子排在太子前面?这……这简直就是,不合祖制啊!)
(难道……难道说,陛下真的动了,易储的心思?!)
一时间。
无数道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的目光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和那个,一脸平静的萧远之间来回扫视。
而太子萧策在看到这个座位安排的瞬间,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唰”的一下变得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握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捏得嘎嘣作响!
耻辱!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奇耻大辱!
他堂堂大萧皇朝的储君!
竟然要屈居于一个他从小就踩在脚底下的废物之下?!
这简直比当众杀了他还要让他感到难受!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早已是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龙椅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
怨毒!
与恨意!
而二皇子萧昊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端着酒杯细细品尝。
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文而雅的笑容。
只是,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得意精光却,暴露了他此刻幸灾乐祸的真实内心。
(斗吧。)
(斗吧。)
(你们斗得越狠越好。)
(最好能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这样,我,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啊……)
整个大殿的氛围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座位安排再次变得,诡异而又紧张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心怀鬼胎各怀心思。
只有事件的中心,萧远。
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十分自然地在那最尊贵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然后,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为身旁的黎清月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那副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模样。
看得在场所有,心思各异的人,都恨得牙痒痒。
也怕得心慌慌。
(这家伙……)
(他到底是真的,傻?)
(还是真的,有恃无恐啊?!)
就在大殿之上这诡异的平衡,即将被打破的时候。
一个,充满了尖酸与刻薄的,不和谐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打破了,这虚伪的和平。
“哟六弟真是今非昔比了啊。”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华贵宫装头戴金步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
她是当今陛下的长女皇后的亲生女儿太子的同胞姐姐。
长公主,萧诗韵。
这位长公主,从小便恃宠而骄性格嚣张跋扈眼高于顶。
最是看不起那些出身低微的庶出弟妹。
尤其是萧远。
在她的眼中萧远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此刻看到这个她从小,就欺负到大的“废物”,竟然敢坐到她亲弟弟的头上去。
她当场就炸了!
她端着一杯御赐的葡萄酒摇曳着风骚的身姿,径直走到了萧远的面前。
她用一种,充满了极致轻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远。
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不入流的东西。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王公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在敌国待了八年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质子。”
“一个连,武道都不能修行的废物。”
“竟然也配坐在这个,象征着我大萧皇室最高荣耀的位置上?”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然后用袖子夸张地,掩着嘴,发出了一阵极其刺耳的,嗤笑声。
“呵呵……”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笑掉大牙?”
“真是把我们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原本还暗流涌动的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萧远的身上!
来了!
冲突,终于还是来了!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想看看!
这个连太子都敢当众打脸的,神秘六皇子!
在面对这位同样,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的长公主的当众发难时!
会如何应对!
是隐忍?
是退让?
还是……
再次语出惊人震惊全场?!
黎清月那张冰冷的俏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能冻死人的彻骨寒霜!
一股属于大宗师的恐怖气息不受控制地从她的体内,逸散而出!
让她面前的酒杯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放肆!)
(区区一个深宫妇人!竟敢,如此当众羞辱我的男人?!)
她,猛地就想站起身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公主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然而。
她的手还未,离开桌面。
一只,温热的干燥的大手却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萧远对着她摇了-摇头。
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得意,等着看他出丑的,便宜姐姐。
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
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皇姐,说笑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父皇让我坐在这里我自然就坐在这里。”
“这,是圣意。”
“难道皇姐是想公然违抗父皇的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