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
萧远听到这两个字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抬起头看着龙椅之上那个一脸威严,实则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的便宜老爹。
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脸悲愤实则内心,早已是乐开了花的太子皇兄。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说。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读懂了他那眼神里的,意思。
那是一种充满了极致的怜悯与……
不屑。
仿佛,在看一群上蹿下跳自以为是的……
猴子。
“好!好!好!”
太子萧策在看到他这个眼神后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萧远的鼻子,怒吼道:
“父皇!您看到了吗?!您看到了吗?!”
“死到临头他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他这是完全没有把您把我大萧的王法,放在眼里啊!”
他知道,光凭自己的一面之词还不足以,将萧远彻底钉死。
他今天要上的是一道双保险!
他转过身对着文官队列中一个须发花白身穿一品麒麟官袍的老者大声喊道:
“陈尚书!”
“烟雨楼地处京城要地其日常的防务名义上归你们兵部管辖!”
“昨夜那里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血案!你身为兵部尚书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父皇说的吗?!”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正义凛然的,压迫感!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那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身上。
兵部尚-书陈望!
这位可是朝堂之上真正的实权人物!
也是太子一党最核心,最坚定的骨干成员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这是要找人证了!
而且找的还是一个分量最重绝对不可能会背叛他的人证!
完了!
这下那个六皇子,是彻底完了!
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绝对不可能,在一位当朝一品大员的,亲自指证下翻身了!
一些原本还保持中立,甚至,对萧远抱有一丝同情的官员,此刻,也纷纷摇了摇头。
心中暗叹了一声。
(可惜了。)
(这位六皇子虽然神秘莫测手段非凡。)
(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
(根基太浅了。)
(怎么可能斗得过在朝堂之上经营了十几年的太子殿下呢?)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兵部尚书陈望,缓缓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的额头甚至还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即将要指证一位皇子而感到,无比的紧张与……
惶恐。
太子萧策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得意到了极点!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脑补,萧远被拖出午门斩首示众的快意画面了!
(萧远啊萧远!你个贱种!)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跟本宫斗?你还嫩了点!)
陈望,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先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萧承德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行了一个标准的三跪九叩之礼。
“老臣,陈望参见陛下。”
然后。
在所有人,那充满了期待与玩味的目光注视下。
他又缓缓地转过了身。
面向了那个一直站在原地一脸平静的,萧远。
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重头戏,终于要来了!
太子萧策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的残忍笑容!
然而。
下一秒。
让在场所有的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惊骇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位颤颤巍巍的兵部尚书陈望。
在转过身后。
竟……
竟对着那个在他眼中本该是“罪人”的萧远……
无比恭敬地,无比虔诚地缓缓地拜了下去!
一个不属于君臣之礼而更像是下属在参见自己最高长官的郑重一拜!
“启禀……陛下。”
陈望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响彻了整个死寂的金銮殿!
“关于昨夜烟雨楼一案。”
“老臣有本要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朗声说道:
“昨夜六殿下,前往烟雨楼并非私自赴宴!”
“而是……”
“应臣之邀!”
“轰——!!!!!”
“应!臣!之!邀!”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却像是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百倍的九霄神雷!
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瞬间便将他们那颗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小心脏,给劈得,灰飞烟灭!
所有的人都懵了!
彻底懵了!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的思维,早已停止了运转!
(应……应他之邀?!)
(这……这是什么情况?!)
(陈尚书……他……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他怎么……他怎么会……帮那个六皇子说话?!)
还没等他们从这,足以颠覆三观的巨大冲击中反应过来。
陈望那充满了正义凛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昨夜,老臣收到密报!”
“有一伙心怀不轨的前朝余孽妄图在烟雨楼集会颠覆我大萧江山!”
“老臣,深感事关重大!便斗胆邀请了刚刚回京身份尚未暴露且实力高强的六殿下代为出手!”
“六殿下深明大义不计个人安危单刀赴会将那伙穷凶极恶的,前朝余孽一举,歼灭!”
“此乃为国除害的,不世之功啊!”
“老臣可以亲自为六殿下作证!”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看神仙看外星人般的眼神,呆呆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一脸“正气凛然”的陈望。
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操!)
(还可以这么玩儿的吗?!)
龙椅之上皇帝萧承德那张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威严脸庞。
此刻也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陈望,在胡说八道。
但他妈的这理由找得简直天衣无缝!
让他连一丝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而太子萧策更是彻底石化了。
他,指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自己曾经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又,指了指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萧远。
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合上又,张了张。
最终,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充满了无尽的,愤怒、背叛、与难以置信的嘶吼。
“你……你胡说!”
“陈望!你他妈的,在胡说八道!”
“你……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