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只是白诗宇,就连在一旁打酱油的格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搞得措手不及。
邪天言是这种人设吗?
人设崩了好不好啊喂!
他明明,他明明应该一直陪在喜欢的女生身边,然后一路成长一路培养情感才对吧?
他明明会放着巨大的等级差距不要命地冲锋……
拿着个弓箭手职业天天当先锋……
闹了矛盾自顾自刷了七八级……
然后一个人装逼打一堆玩家……
……
等等……
好像这家伙一直以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吧??
woc!
白诗宇忽然发现了盲点,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脑子里的邪天言的形象居然是纯良可爱小处男,但明明现实和印象完全背离了喂!???
她总不能承认是自己默默给邪天言的形象美化了吧?
咕……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承认了……
……
白诗宇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一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我cpU烧了无法处理”的呆滞。
白诗宇啊白诗宇,怎么会有人被连着告白啊,这真是……
“这真是胡闹。”
格伦似乎是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捂着自己额头无奈地说道:“虽然我尊重任何形式的……情感表达……”
他斟酌着用词,一本正经地说:“但在当前语境下,考虑到诗雨小姐刚苏醒、记忆混乱、且背负着老瑞克阁下事件的沉重心理负担,以及我的工坊亟待重建等一系列现实问题……您是否认为,您选择的这个时机和表达方式,存在一点点……嗯,值得商榷的余地?”
简单来讲: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嗯,这也是白诗宇想要吐槽的点,她也很想说邪天言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但考虑到自己的处境,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妄动为好。
邪天言的目光终于从白诗宇烧红的脸上移开,淡淡地瞥了格伦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扔下情感核弹的不是他。
“时机?”他重复了一遍,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认为很合适。她醒了,疑惑很多,我也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问题就清晰了。”
“不对,其实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诗诗一直没醒来,我也不好表达……”
“你就当我太久没有看见你太激动了吧?哈哈……”邪天言无所事事地挠挠头,一副很是轻松的样子。
“哈哈你个个鬼啊!”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羞愤,“我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让问题变得更复杂!巴拉巴拉的,明明人家才刚醒来,你还来添乱!”
……
不过刚说出嘴,白诗宇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似乎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称呼自己为人家……
“咳咳!”格伦再次重重咳嗽,这次他直接走到了两人之间,物理隔断了邪天言的视线。“二位!请容许我再次打断!”
“我不是很想参加你们二位的情感纠纷,事实上现在有很多问题急需解决,即便过去了一个月,那一次的灾变所造成的影响依旧没有完全解决,整个土领依旧需要重建,或者说复兴。”
他继续说道:“其中还有希希,哪怕现在过去了一个月,她依旧没有从阴影中走出,照顾希希显然不是我的责任,而是你的,邪天言。”
“……”
“还有你,诗雨小姐,且不说我的炼金工坊如何,作为土领招待所的看板娘,你有义务将土领带回正轨不是吗?更何况这一次的事件还是因你而起。”
“……”
“没错……”虽然白诗宇不想接手这些本不应该在她身上的活,但既然自己现在是诗诗,那这些东西终究还是逃不掉的,更何况自己确实干了很多错事……
“我拒绝。”但同一时间,却传来了邪天言拒绝的话语,其中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的样子。
只见邪天言找了一把椅子,往那一坐,然后说道:“事实上我其实就没有这些责任,我知道现在还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诗诗苏醒,至于希希……我会照护好她的……”
“……”(格伦)
“……”(白诗宇)
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搞了半天依旧是会照顾好希希吧?所以在这里装这么一下的意义是?
不过说起希希,白诗宇其实也挺在意的,先不说名义上的后辈这一层关系,刚刚自己惹希希不高兴的事情说实话她可是一直耿耿于怀。
如此想着,也顺口问了出来。
“嗯。”白诗宇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希希她……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格伦和邪天言同时用一种“你居然真的不知道”的复杂眼神看向自己。
白诗宇缩了缩脖子:“……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嗯,你跟我来一个地方就行了。”
……
邪天言站起身,没有再多解释,只是示意白诗宇跟上。他拿起倚在墙边的那杆猎枪,背在肩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习惯了它的重量。
白诗宇这才发现她一直忽略掉的猎枪,话说这不是老瑞克的吗?所以果然,老瑞克他……
白诗宇看了一眼格伦,炼金术士只是对她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去。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和疑惑,跟上了邪天言的脚步。
走出相对完好的接待处,外面的景象让白诗宇的心猛地一沉。
记忆中虽然算不上繁华、但也整洁有序的土领街道,如今满目疮痍。路面多处开裂,像是被巨力撕扯过。
两旁的建筑损毁严重,有些屋顶坍塌,墙壁上布满裂纹和能量冲击留下的凹坑,窗户大多破碎,用木板或粗布勉强遮挡着,做着最简单的修补。
更触目惊心的是街道上的景象。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个土领居民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警惕。他们大多衣衫陈旧,甚至打着补丁,与白诗宇印象中那些虽然朴素但还算整齐的Npc装扮相去甚远。
一些店铺开着门,但门面破败,货架稀疏。
白诗宇甚至看到,原本玩家聚集、交换情报和物品的小广场上,如今只剩下几个用破布搭起的简易摊位,摊主无精打采地守着几件看起来品质低劣的装备或材料。
没有看见玩家……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白诗宇忍不住低声问道。她记得战斗主要集中在接待处附近和外围,没想到对土领内部破坏也如此严重。
“不全是战斗造成的。”邪天言走在前面,声音平淡地解释,“灾变能量爆发时,引发了大规模的怪物暴动。一些低阶魔物冲进了土领,虽然很快就被清理,但也造成了破坏。更重要的是……”
他脚步不停,指向一条小巷深处,那里有一家店铺的招牌被扯掉一半,门板破碎,里面黑洞洞的,不过可以看出来,那里以前应该是酒馆,显然已经被洗劫过。“……是玩家。”
“玩家?”白诗宇装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可以非常轻松地说出“玩家”二字。
“啊,你就当是那群冒险者吧。”
“冒险者……也会那么……凶残吗……简直跟魔物一样……”白诗宇依旧在维持自己的看板娘人设,虽然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强制她维持人设的那股奇怪的力量已经不见了就是了。
“嗯,趁火打劫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没有诗诗的话,我或许也会加入他们?”邪天言半开玩笑地说着。
可以理解……如果是以前的白诗宇,或许真的会趁着这段时间大捞一笔,不过邪天言嘛……
一个会主动接近Npc的玩家……白诗宇说不上这样的人会干这种事,所以直接把邪天言的那句半开玩笑的话给当作纯开玩笑了。
不过白诗宇感到一阵寒意。她想起自己失控时那毁灭一切的冲动,而其他玩家,在失去约束的“游戏”心态下,造成的破坏或许不遑多让。这座土领,承受了来自“灾变”和“玩家”的双重打击。
他们继续前行,路过一片曾经应该是居民区的地方。几栋房屋被彻底焚毁,只剩下焦黑的框架。一些幸存的房屋前,居民们正在清理废墟,或试图修补破损的墙壁,但缺乏工具和材料,进展缓慢。
几个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又怯生生地望向走来的白诗宇和邪天言,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过早见识了混乱的麻木。
重建的迹象并非没有,只不过这里终究是自治领,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力量帮助,光靠自己的力量很难维持得起像样的重建工程,这一切,在如此大范围的破坏面前,显得杯水车薪,仿佛在巨大的伤口上贴了几片小小的创可贴。
整个土领,就像一个大病未愈、勉强支撑着的病人,笼罩在一种压抑、缓慢、且充满不确定性的氛围中。
“这都是……我造成的?”白诗宇有些内疚,毕竟正如格伦所说,这一切,的确因自己而起,白诗宇无话可说,心里也暗自将重建土领是一项任务的心态慢慢转变成了必须要重建土领……
毕竟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嘛……
最终,他们停留在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崖上,这里似乎刚好可以看见接待处的轮廓……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静静得站在一处用木牌做的简易墓碑前,似乎是新坟……
那是希希。
“呼……”感觉有些难受……
风掠过空地,带着荒野的凉意和淡淡的焦土味。
邪天言停下了脚步,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努力的身影。
白诗宇站在他身边,看着希希,看着那座孤零零的新坟,再看看周围这片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土地,胸口堵得厉害。
她引发的灾难,留下的伤痕,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痛。而修复这一切,或许比她想象中,要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