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无色,却让三人同时生出一种“坠入深渊”的错觉。
没有上下、没有东南西北,连时间都像被抹去。
这是一个连“存在”本身都无法被定义的地方。
但混乱,却在这里具象得近乎残暴。
暗潮汹涌,悄无声息地撕裂着被抛入此地的三条命线。
——杨戬在其中如孤峰。
——哪吒在其中如燃火。
——悟空在其中如裂天之雷。
三人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牵引着,朝着某处汇聚。
那不是落地,而是被“捕获”。
他们仿佛三道流星,被扔进一张庞大的捕猎网中。
漆黑无界之地突然亮起一道“逆光”。
不是光,而是无数倒行的因果线在以“违逆逻辑”的方式流动。
它们从深处奔涌而来,如倒灌的星河。
每一条因果线都载着某个世界的过去、未来与未发生的可能。
那些线毫无规律,有的像是一座城的命运,有的像一位英灵的执念,有的甚至像是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以碎片、以符文、以影子的形式闪烁而过。
杨戬的眉心骤然一跳。
哪吒感觉灵魂被撕了一瞬。
悟空握着裂痕金箍棒,强行稳住身体——
“娘的,这地方是啥?老孙的魂都要散了!”
他一嗓子吼出,震得虚空涟漪荡开数十丈。
杨戬皱眉,沉声道:“安静。”
“安静个锤——”
悟空骂出口不到一半。
因为下一刻,三人齐齐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幅无法用“景象”来形容的画面。
那是 星河断裂 的瞬间。
无数星辰被一股无形力量折断、捏碎,像被巨手握住的水银光球,碎裂成漫天星屑。
哪吒握紧断枪,眼底闪过一种极少出现的凝重。
“星河……也会断?”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杨戬淡淡道:“不,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正在 挤碎星河。”
悟空抖了抖毛:“听不懂,但感觉挺不吉利。”
然而即便“星河折断”的景象如此骇人,却没有真正击退三人。
真正让他们心底同时一沉的,是下一幕——
那被折断的星河碎片在虚空中突然被拉成细丝,化作无数细微的“命轨纹路”,然后……
——全部朝他们涌来。
那一瞬间,仿佛亿万死者的耳语从无边无际的深渊传来。
“逆命者。”
“反骨。”
“是他们……”
“抓住……他们……”
声音层层叠叠,如潮水如鬼哭,仿佛整个虚空都在低语。
哪吒眉头一皱:“这些命轨……在盯着我们?”
杨戬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了三尖两刃枪的残影——然而真正的枪,仍然留在灌江口。
悟空则皱眉盯着那股涌来的星河命轨:“你俩别愣着,看样子我们被当猎物了!”
话音刚落——
命轨星河轰然坠落。
三人被同时吞没。
吞没的瞬间,虚空猛地一震。
混乱展开。
它不是爆炸,而是一种“规则自身破裂”的扩散。
空间像被扭成麻花,时间像被斩成碎片。
杨戬首先挣脱出来。
他在虚空中立足一步,脚下踩出一道极淡的金纹。
那是“三眼”洞察因果的残留能力,哪怕在混乱中也能勉强保持一寸“立脚之地”。
哪吒紧随其后,从火焰碎片中冲出,断枪在手,像一条逆火之龙。
悟空最后冲破命轨束缚,从裂缝中翻滚着甩出来:
“老孙差点被抽成猴毛!”
他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抬头时目光一顿。
三人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虚空深处——
有一道“门”。
不是实体。
不是符号。
也不是光。
那是由“混乱自身”撕开的裂域入口。
像是一张深渊之口,又像尚未定义形态的宇宙初胎。
它正缓慢向外扩张,仿佛在等待什么。
杨戬静静看着那“门”,淡声道:
“我们被拉来的目的……就在那边。”
哪吒紧握断枪:“这是陷阱。”
悟空竖起金箍棒:“那也得闯。”
话音刚落——
那扇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闷到极致的轰鸣。
不是声波。
而是“规则震荡”。
裂口深处,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
完全由混乱构成,无瞳无白,却能让三位传奇同时心悸半瞬。
下一刻,那只“混乱之眼”开口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压在命魂上的意念:
——“三个逆命者……捕获成功。”
三人同时拔起兵刃。
然而那意念继续落下:
——“欢迎进入虚空裂域。”
——“欢迎……加入狩猎。”
悟空冷笑:“狩尼玛……”
还没骂完。
裂口陡然张开——
三人被瞬间吸入其内。
世界彻底黑了。
没有时间。
没有意识。
只有坠落。
像从宇宙高处落下亿万里,落进一片永恒的暗潮。
但三人都不是普通存在。
落下数息后,他们开始恢复感知。
首先看到的是:
——无数被撕碎的空间碎片在四周漂浮。
像镜子,又像被砍碎的世界。
镜片中倒影着无数陌生的场景:
有文明正在燃烧的片刻,
有神灵陨落的一瞬,
有大地崩毁、星辰湮灭的终点——
所有场景都像是“灭亡”的合集。
哪吒沉声道:“这是……诸界终焉的碎影?”
杨戬:“不是终焉。是被吞噬后的残渣。”
悟空咧嘴:“吞噬这么多世界,它娘的是啥?”
下一刻,“答案”出现了。
四周的碎影突然被同一种力量牵引,开始朝一个方向流动。
像是无数河道被汇入同一处海眼。
那“方向”,亦是三人被坠向的地方——
虚空裂域之心。
那里竖立着一座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结构体。
它不像殿宇,也不像祭坛。
它像一座活着的“大型规则构造”。
形如倒立的星辰熔炉,
又像用亿万碎界碎片搭建而成的巨大骨骼。
最诡异的是:
那座构造并非静止。
它在缓慢呼吸。
呼——吸——
呼——吸——
每一次吸息,都会有新的碎界被吞入。
三人同时意识到:
——这是虚空裂域的“胃”。
而他们正被吸进去。
悟空怒道:“老孙要是被这鬼地方当口粮,我跟它拼命!”
哪吒火焰狂涨:“我早就准备好了。”
杨戬没有说话,他在观察那巨大的构造体。
因为他看到——
其中有三道影子。
像是三个人形的印记,被封在规则熔炉中,近乎透明,却泛着淡淡的光。
再仔细一看——
那三道人影,竟分别呈现:
一者,三目金纹。
一者,火莲燃身。
一者,金棍破空。
杨戬声音第一次低沉下来:“那……是我们?”
哪吒心下一震:“为何我们已经被印在那里?”
悟空皱眉:“难不成这地方提前知道我们会来?”
三人都不说话了。
因为答案太过可怕。
那巨大的规则熔炉,像是在等待他们。
甚至像是曾经“吃过他们一次”。
但更诡异的是——
明明他们第一次来到这片虚空,却像曾经死在这里。
像是命运曾在某个被抹去的时间点里,让他们经历了完全相同的死亡。
而那死亡,被擦掉,被覆盖,被重写。
只有“裂域之门”记得。
杨戬轻声道:
“有人……在改写我们。”
哪吒握枪:“你怎么确定?”
悟空张牙舞爪:“谁敢改写老孙,我把他揪出来扒皮!”
杨戬目光平静却冰冷:
“因为那三道影子——是我们被抹去的一次‘终点’。”
风声停止。
世界轰鸣。
三人终于落入那庞大的规则熔炉之中。
一切化为白光。
白光褪去。
三人正立于一个仿佛“从未被创造”的空间。
没有地面,却能站立。
没有空气,却能呼吸。
没有声音,却能听到“意念”。
四周是无尽的黑,只有一处亮光。
那光形成一个人形。
高不见顶,低不见底。
像是站在混乱深处的影子。
影子并未靠近,只是以一种“凝视”的姿态看着三人。
下一刻,它发出了第一句声音,像是由亿万碎界同时发出的低语:
——“你们为何逆命?”
哪吒冷声道:“命不是给你问的。”
悟空冷笑:“逆命关你屁事?”
杨戬却只问了一句:
“你是谁?”
那影子沉默片刻,缓缓回答:
——“我……是混乱原点的看守者。”
——“亦是……你们的捕猎者。”
影子抬起一根不成形的手指,指向三人。
——“你们三人,将成为新的‘源质’。”
——“用于……开辟下一界。”
哪吒怒火暴涨:“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谁的材料!”
悟空金箍棒炸出巨响:“你要拆老孙?来试试!”
杨戬却盯着影子身后的一团模糊光轮,缓缓道:
“你不是这里的主人。”
影子微微一滞。
杨戬的目光似乎刺穿了虚空:
“你……只是守门人。”
三人身后,虚空轰然一震。
仿佛有某种更古老、更高维、更不可名状的存在,在影子之后缓缓睁开了“目光”。
影子不再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
下一瞬,三人脚下的大地消失。
他们被抛入一个完全没有规则的世界——
在那里,他们会:
杀不死。
死不了。
打不赢彼此。
却谁都不服谁。
亦将在混乱中苏醒最初的能力雏形。
——虚空裂域之门打开了。
——混乱原点,正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