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
一声好似能掀翻屋顶的怒吼,如炸雷般在大广间响起。紧接着,就见压切长谷部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重重砸在榻榻米上,那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此刻的长谷部,紫水晶般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燃烧着两团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几乎把月姬整个搂在怀里的髭切。他额角的青筋像小蛇一样,突突地暴起,清晰可见。
“哎呀,是长谷部啊。”髭切不但没有松开月姬,反而故意把下巴搁在月姬的发顶,还笑眯眯地蹭了蹭,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来得正好呢,主公身上有股很香的——”
“放开主君!!”
长谷部哪还听得下去,一个箭步就像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月姬的那一瞬间,却像撞上了无形的墙,硬生生地刹住了。他单膝跪地,带起的一阵劲风,“呼”地一下把桌角的菜单掀飞。他的右手在半空微微颤抖,声音里压抑着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怒意,一字一顿地说道:“请您...立刻...放开主君...”
这一下,整个大广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安静得可怕。烛台切原本正要添茶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鹤丸嘴里叼着的饭团“啪嗒”一声,掉进了盘子里;连山姥切也忍不住从被单里探出了半张脸,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月姬明显感觉到,搂着自己的髭切手臂骤然收紧,紧接着,从髭切的胸腔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他挑衅般地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顾同僚情谊了。”长谷部缓缓地按住本体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还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此刻的他,身后仿佛真的具现化出了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连头发梢都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肆意舞动起来,那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和髭切拼个你死我活。
“等等等!”月姬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从髭切怀里钻出来,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他的头顶还翘着一撮被蹭乱的呆毛,小脸因为焦急而涨得通红,急忙解释道:“长谷部你误会了!是我自己没站稳...”
“主君!”长谷部一脸痛心疾首,直接打断了月姬的话,“您知道这振源氏重宝的传闻吗?平安时代他可是连——”
“连女官们的腰带都斩断过呢~”髭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像个鬼魅似的绕到了月姬身后。他双手突然按在月姬肩上,俯下身时,金色的发丝垂落到他的颈侧,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不过主公的腰带看起来...很结实哦?”
“你这家伙!!!”
随着长谷部这声暴怒到极点的吼声,月姬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她就被蜂须贺虎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到了角落。而原本他坐着的地方,此刻正深深地插着长谷部的本体刀,刀身没入榻榻米,嗡嗡作响。
这刀他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再看髭切,早已像只灵活的猫一样,后跃到了廊柱旁。他的指尖还勾着不知何时顺走的月姬的发带,正得意地晃来晃去。
“住手!这是命令!”月姬终于忍不住板起脸,大声喝道。就在他发号施令的这一瞬间,所有刀剑男士就像被点了穴一样,同时僵住。他气得直跺脚,气鼓鼓地说道:“谁都不准在本丸动武!长谷部去手合场挥刀五百次!髭切先生...”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太刀时,话语突然卡壳了。
(这家伙竟然用颜遁。草率了。)
月姬啊,是个实打实的颜控。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例如:钱
例如:美人
他也不是说对一般的人抱有什么奇怪的偏见。就是谁看见美人不觉得养眼啊?
髭切晃了晃手中樱粉色的发带,然后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突然凑近月姬耳边,用气音轻轻说道:“主公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呢。”眼瞅着长谷部又要暴走,他却轻笑着把发带塞回月姬手里,转身离开时,羽织扬起一道优雅的弧度,嘴里还说着:“我去帮弟弟丸晒被子啦~”
一直到那抹金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大广间这才重新有了动静。鹤丸拍着胸口,小声嘀咕道:“这可比我的恶作剧刺激多了...”话还没说完,就被烛台切眼疾手快地用牡丹饼堵住了嘴。长谷部呢,依旧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声音闷闷地说道:“请您务必小心那振...”
“长谷部。”月姬突然蹲下来,与长谷部平视,他的指尖轻轻点在长谷部紧皱的眉间,柔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说着,他突然狡黠地一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你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院外晒被子的髭切,正被膝丸抓着衣领知道说些什么呢。温暖的阳光洒在兄弟俩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画面竟意外的和谐。
“大家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呀。”月姬站起身来,逆着光,笑容明亮得让人有些晃眼,“而且...”说着,他突然小跑几步,从食盒底层端出特地留的栗子糕,递到长谷部面前,“这是给长谷部的慰劳品哦?”
棕发的打刀长谷部,怔怔地接过还带着温热的点心,那原本浑身散发的暴戾之气,就像被一阵风吹过,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珍重地将点心捧在掌心,低下头时,恰好掩去了微红的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谨遵主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膝丸崩溃的喊声:“兄长!那是我的被子不是抹布!!”月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檐角被惊飞的麻雀,扑腾着翅膀掠过她飞扬的发丝,那根樱色的发带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暖的光,仿佛也在为这充满烟火气的本丸日常而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