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彩虹桥幼儿园回来,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透过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斓却疏离的光影。
小鱼显然累了,在车上就靠着皇甫瑞阳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色彩斑斓的“彩虹城堡”陶艺品。下车时,皇甫瑞阳小心翼翼地将她和她的“战利品”一起抱了出来,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
他将她轻轻放在主卧那张大床的中央,为她脱掉小鞋子,盖好柔软的羽绒被。睡梦中的小鱼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似乎在回味今天充满肯定和善意的时光。
皇甫瑞阳站在床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离开去书房处理公务。
窗外的霓虹光影流转,偶尔划过小鱼恬静的睡颜。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的安宁感。
他回想起今天在幼儿园的一幕幕。那些家长由最初的惊讶转为感激的眼神,那些孩子们纯真的笑容,还有园长那句“小天使”的评价。这一切,都源于他怀中这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情绪在他冷硬的心房里流淌。不是责任,不是义务,而是一种……满足。仿佛他长久以来灰白单调的世界,被这个意外闯入的小家伙,用最鲜亮的色彩,涂抹上了温暖的底色。
他第一次没有觉得这个空间过于空旷和冰冷。
犹豫了片刻,皇甫瑞阳转身,没有去客房,而是走向了浴室。快速冲了个澡,他换上了舒适的深色家居服,再次回到主卧。
他在床的另一侧,轻轻地躺了下来。
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身旁的小小睡神。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身旁传来小鱼身上淡淡的奶香气和一种属于她的、纯净温和的灵气波动。这种气息,与他周身那霸道凌厉的紫微帝星之气截然不同,却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心安的氛围。
他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感受着身边另一个呼吸的存在。
这就是……拥有家人的感觉吗?
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庞大而冰冷的世界。有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存在,会无条件地依赖你,信任你,用她全部的力量来“保护”你,甚至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安全和快乐。
他侧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着小鱼沉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胖乎乎的小手攥着被角,睡得毫无防备。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要守护这份纯真,守护这份温暖,守护这个叫他“爹地”的小小奇迹。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小鱼翻了个身,像只寻找热源的小猫,无意识地朝着皇甫瑞阳的方向拱了拱,一只小胳膊搭在了他的胸膛上,小脑袋也靠了过来,贴在他的臂弯处。
皇甫瑞阳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那僵硬便被一种更深的柔软所取代。他没有推开她,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些。手臂也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小小的、温暖的身子。
怀里充实而温暖的触感,鼻尖萦绕的奶香,耳边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切,编织成一张名为“安心”的网,轻柔地笼罩了他。
常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没有噩梦,没有中途惊醒,没有萦绕不去的商业谋划。
他沉入了一个黑甜无梦的、前所未有的深度睡眠之中。
这是苏小鱼来到他身边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子夜”。
不再是迫不得已的收容,不再是责任驱使的靠近。
而是两颗孤独星球,在浩瀚宇宙中,终于找到了彼此引力,相互依偎、彼此温暖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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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