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帝钱净化带来的神清气爽，如同退潮后的沙滩，清晰而短暂。当那阵无形的温暖波动掠过全身，皇甫瑞阳清晰地感觉到连日来萦绕在心头的些许滞涩和烦躁感一扫而空，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敏锐。
这不是心理作用。
他抱着因为力竭而有些蔫蔫的小鱼回到办公室，将她安顿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则坐回宽大的办公椅，试图重新投入工作，但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蜷缩在沙发里的小小身影。
他的大脑，他那接受了二十八年精英教育、建立在严谨逻辑和科学实证基础上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悄无声息却天翻地覆的崩塌。
从小鱼精准预言广告牌掉落开始，到他臂膀上那转瞬即逝却真实无比的暖流，再到卧室里那张符箓带来的深沉睡眠，幼儿园里那几个孩子“恰好”的倒霉，直播时那即时应验的“倒霉”预言，直至刚刚——他亲身感受到的那股席卷整个大厦、驱散阴霾的磅礴气场……
一桩桩，一件件，无法用巧合、概率、心理暗示或是任何他所知的科学原理来解释。
它们像一把无形的重锤，一次次敲击在他坚固的认知壁垒上，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他回想起小鱼说的那些话——“风水不好”、“印堂发黑”、“养了小鬼”、“坏坏的气”……这些他曾经嗤之以鼻、归为封建糟粕的词语，此刻却仿佛拥有了实实在在的重量，指向一个他从未正视、甚至刻意回避的维度。
那个维度，似乎就存在于他日常世界的表象之下，有一套自己的规则和逻辑。而他的女儿，苏小鱼，正自如地穿行其间。
皇甫瑞阳揉了揉眉心，感到一种深切的荒谬和……无力感。在商场上，他运筹帷幄，能精准预测市场走势，能瓦解对手的阴谋。但面对这种超乎常理的力量，他过往的所有经验、知识和权威，都显得如此苍白。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他认知的要复杂和……神秘得多。
“爹地？”
一声软糯的呼唤将他从翻腾的思绪中拉回。
小鱼不知何时醒了，正趴在沙发扶手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小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爹地，你不舒服吗？你的气……好乱。”
她也能看到他的“气”？皇甫瑞阳心中又是一震。
他沉默了一下，决定直面这崩塌的废墟。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平视着小鱼，用一种极其严肃、近乎谈判的语气问道：
“小鱼，告诉爹地，你看到的‘气’，到底是什么？”
小鱼歪着头，似乎在想怎么解释给一个“麻瓜”爸爸听。她伸出小手指，在空中划拉着：“就是……像颜色，又不像颜色。每个人，每个地方，都有不一样的气。好的气，是亮亮的，暖暖的，比如爹地身上的金色，虽然旁边有点黑黑的尖尖（煞气），但是很厉害！坏的气，是灰灰的，黑黑的，冷冷的，像那个养小鬼的坏蛋。”
她努力用最直白的语言描述着那个玄妙的世界：“房子也有气，摆的东西不对，气就会堵住，或者变坏，住在里面的人就会不舒服，运气不好。法术……就是想办法把好的气引过来，把坏的气赶走或者化解掉。”
皇甫瑞阳认真听着，试图在她稚嫩的语言中理解那套陌生的体系。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关于能量场的、极其精微和复杂的学问。
“所以，你看面相，也是看‘气’？”
“嗯！”小鱼点头，“脸上不同的地方，管着不同的运气。哪里气不对了，哪里就会出事。比如鼻子管财，鼻子红红或者有暗影，就是可能要破财啦！”
“那……你画符，念咒，又是怎么回事？”
“符咒是……是钥匙！”小鱼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比喻，“是把小鱼身体里一点点小小的力量，还有天地间好的力量，引导出来，让它们去做事的钥匙！画符和念咒，就是在告诉它们要做什么，怎么做。”
钥匙……引导能量……皇甫瑞阳若有所思。这似乎能与现代物理学中关于场和能量的某些前沿理论隐隐呼应，尽管表现形式截然不同。
“爹地，”小鱼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以为他还在害怕，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眉心，奶声奶气地安慰道，“你不要怕。坏的法术虽然厉害，但是正正的法术更厉害！师父说，邪不胜正！而且，小鱼会保护爹地的！”
看着她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听着她稚气却坚定的话语，皇甫瑞阳心中那因为认知颠覆而产生的动荡和不安，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世界观崩塌了又如何？
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那个玄妙的世界，但他可以试着去接受它的存在。因为这个世界，真实地体现在他的女儿身上，并且，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了他。
他不需要成为玄学大师，他只需要相信他的女儿。
皇甫瑞阳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带着一种全新的认知，轻轻摸了摸小鱼柔软的头发。
“爹地不怕。”他说，声音低沉而稳定。
他不再试图用过去的框架去强行解释一切，而是选择接纳这个拥有神秘女儿的新世界。
旧的基石已然碎裂，新的秩序正在建立。而这次重建的核心，不是冰冷的数据和逻辑，而是一个名为“苏小鱼”的温暖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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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