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无尘瘫坐在地,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他的右眼窝已经空了,只剩下一道狰狞的裂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剜去,鲜血正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叶尘心头一紧,赶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药兄!”他低喝一声,掌心迅速贴上药无尘的后背,将一股温和的灵气输入其体内,试图稳住他紊乱的经脉。
药无尘只是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还好……灵瞳没完全炸开,不然你我现在都得躺在这儿。”
话音刚落,几片晶莹剔透的灵瞳碎片从他手中滑落,散落在地上,泛着幽幽微光。
叶尘低头看去,那几片碎片竟在微微颤动,仿佛仍有残存意识在其中流转。他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些碎片里藏着什么秘密。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药无尘摆了摆手,苦笑道:“少了一只眼,但命还在。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
叶尘皱眉,“什么意思?”
药无尘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我在灵瞳最后的幻象里看到的东西……不是普通的空间之力,而是一种极其古老且强大的封印。它藏在你的识海深处,像是某种钥匙的核心部分。”
叶尘闻言,眉头拧得更紧。
“钥匙?通往哪里?”
药无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艰难地伸出手,指向那些灵瞳碎片:“你自己看吧……剩下的记忆,都在里面。”
叶尘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伸手拾起一块碎片。
刹那间,一股炽热的气息涌入脑海,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直接撞进了他的识海。
画面骤然闪现——
夜色如墨,火光冲天。
一座座屋舍在烈焰中崩塌,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
一群黑衣人正在肆意屠杀,剑光闪烁,鲜血飞溅。而在人群中央,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冷眼旁观,手中握着一枚玉佩,眼神中透出几分贪婪与得意。
金元宝!
紧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银质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巴和一抹冷笑。他站在废墟之上,目光冷漠,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戏码。
夜无殇!
叶尘心头一震,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画面继续推进,只见两人并肩站立,身后是燃烧殆尽的丹霞谷族地。他们似乎在低声交谈,但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下一秒,画面陡然模糊,浮现出一行金色小字:
“空间本源,初代所藏。”
字迹一闪而逝,紧接着,整块灵瞳碎片轰然炸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叶尘猛地睁开眼,额头已满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
“你看到了?”药无尘靠在一旁,轻声问道。
叶尘点点头,声音低沉:“金元宝和夜无殇……他们参与了你们药家的灭门。”
药无尘苦笑:“我一直怀疑,但现在终于确定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当年我偷学禁术,是为了救家人。可等我赶回去时,一切都晚了。我以为仇人只是万宝斋的人……没想到背后还有玄阴宗。”
叶尘沉默良久,终是开口:“你为了查清我的伤势,连灵瞳都毁了。这份情,我会记着。”
药无尘摇了摇头,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澈:“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报仇……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现在,我知道了。”
说着,他缓缓闭上左眼,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
叶尘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药无尘这一生从未真正放下过。家族被灭,师父逐出门墙,昔日的荣耀早已化为尘土。如今,连唯一的灵瞳也毁了,他等于彻底失去了窥探真相的能力。
可偏偏,是他用这双眼睛,替自己看清了命运的轮廓。
“接下来怎么办?”药无尘忽然睁开眼,语气平静。
叶尘抬头望向窗外,夜色深沉,远处风声呼啸,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就别再被动挨打了。”他缓缓起身,眼中寒光乍现,“我要找到‘空间本源’的秘密,也要让他们知道,伤害我朋友的代价是什么。”
药无尘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气。不过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先恢复再说吧。”
叶尘点头,转身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调息。
药无尘则靠在一旁,缓缓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轻轻跳动的声音。
然而,在这片静谧之中,空气却仿佛变得沉重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酝酿。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叶尘瞬间睁眼,右手已然搭上腰间的剑柄。
门外,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几乎难以捕捉。
叶尘起身,缓步走向门口,脚步轻盈无声。
他拉开门的一瞬,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但他清楚地感觉到,刚才有人来了。
而且,那个人,并非敌非友。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灵瞳碎片,心中隐约有种预感——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他,必须比它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