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将缅甸仰光的夜空捂得密不透风。
城市西北角的富人区里,一栋占地超千平的独栋别墅静卧在浓密的热带植物中,铁艺栅栏上缠绕的三角梅开得肆意,却掩不住院墙深处透出的森冷气息。
别墅二楼的书房内,水晶吊灯的光芒刺目,明学昌瘫坐在真皮老板椅上,手指颤抖着摩挲着桌面上的黄花梨手串。
手串的珠子被汗水浸得发亮,与他此刻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桌角的卫星电话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铃声,打破了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明学昌浑身一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盯着那部黑色的卫星电话,眼神里满是惊惧与挣扎,脚下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蹭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铃声持续不断,像是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明学昌的心脏上。
他咬了咬牙,伸手抓起电话,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变得嘶哑变形。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浓重的泰国口音,语速快得像是在扫射。
“明老板,卧虎山庄那边彻底完了,明国平少爷被抓了,中缅联合的人把山庄翻了个底朝天,连地下室的那些东西都没放过。”
明学昌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电话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证据……都被搜走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明学昌才挤出一句话,声音里的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全都搜走了,账本、录音、还有那些照片,一个没剩。”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国际刑警的红色通报都发出来了,泰国这边的关系也靠不住了,他们说……说不会为了一个亡命徒得罪中国。”
“废物!一群废物!”
明学昌猛地将卫星电话掼在地上,昂贵的机身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碎裂声。
电话电池崩飞出去,在墙角滚了几圈,彻底没了声响。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来踱去,嘴里不停咒骂着。
“明国平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超仁刘正祥那群缩头乌龟,关键时刻一个个都躲起来了!还有白所成,要不是他那边泄露了消息,老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探进头来,脸上满是惶恐。
她是明学昌的情妇,也是他逃亡仰光后唯一带在身边的人。
“老……老板,外面好像有动静。”
女人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明学昌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窗外。
别墅区的路灯昏黄,将高大的棕榈树影子拉得老长,树影婆娑间,似乎有几道黑影在快速移动。
“慌什么!”
明学昌厉声呵斥,伸手抓起桌面上的一把镀金手枪,枪身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不过是些小毛贼,老子在仰光的关系网,不是那么容易被撕破的。”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书房角落的一个暗门。
那扇暗门后是一条直通别墅后院的密道,也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退路。
女人被他吼得浑身发抖,缩在门口不敢说话,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窗外,瞳孔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黑影。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从别墅大门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声音和几声惊慌失措的叫喊。
明学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那些人来了。
不是小毛贼,是中缅联合警方的抓捕队伍。
“给我顶住!都给我顶住!”
明学昌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转身就往暗门的方向冲。
他的保镖们都在别墅外围,此刻应该已经和抓捕人员交上火了。
只要能撑过十分钟,他就能从密道逃出去,然后换乘提前准备好的快艇,从湄公河逃往老挝。
老挝那边还有他早年埋下的伏笔,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隐姓埋名,东山再起。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书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木屑飞溅。
两道穿着防弹衣的身影率先冲了进来,手中的突击步枪闪着冷光,枪口稳稳地对准了明学昌。
“明学昌,不许动!”
其中一个人沉声喝道,声音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肩膀上扛着缅甸警方的警徽,脸上却带着几分中国人的轮廓。
明学昌的脚步猛地顿住,握着枪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看门口源源不断冲进来的抓捕人员,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像一张白纸。
“你们……你们不能抓我!”
明学昌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他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抓捕人员,“我是果敢自治区的前副主席,我有外交豁免权!你们要是敢动我,就是在破坏中缅两国的友谊!”
“外交豁免权?”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抓捕人员身后传来。
赵卫东缓步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明学昌。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中缅两国的警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
“明学昌,你觉得你一个靠着贩毒、诈骗、贩卖人口发家的罪犯,有什么资格谈外交豁免权?”
赵卫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进明学昌的心脏。
“你在卧虎山庄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都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2023年的‘10·20’事件,你下令开枪扫射,导致四名中国公民死亡,这笔血债,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学昌梗着脖子嘶吼,眼神却开始躲闪,“那些都是谣言!是白所成栽赃陷害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是不是栽赃陷害,你说了不算。”
赵卫东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手枪,“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休想!”
明学昌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猛地将枪口转向赵卫东,手指紧紧扣住扳机。
只要扣下去,只要能挟持住眼前这个领头的中国人,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刚起,一道寒光突然闪过。
站在赵卫东身边的一名缅甸警方狙击手,早已瞄准了明学昌的手腕。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明学昌握枪的手腕。
剧痛瞬间席卷了明学昌的全身,他惨叫一声,手中的镀金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手腕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身上的丝绸衬衫。
明学昌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书架上,书架上的古董花瓶掉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名抓捕人员已经冲了上去,迅速将他按倒在地。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手腕上的伤口被按压住,疼痛让他浑身抽搐,却再也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明学昌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看着赵卫东一步步走近,看着赵卫东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从他踏入赌诈行业的那一刻起,从他下令扫射那些受害者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赵卫东蹲下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明学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学昌,你涉嫌组织、领导电信网络诈骗集团,贩卖毒品,故意杀人,贩卖人口,现在,我们代表中缅联合专案组,正式对你执行逮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书房里散落的现金、珠宝,以及那些记录着罪恶的账本,补充道。
“你以为你逃到仰光就能躲掉一切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犯了罪,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我们都会把你抓回来,接受法律的审判。”
明学昌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绝望的泪水,混合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不服……我不服……”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我明明已经做得那么隐蔽了,我明明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卫东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答案,他很快就会知道。
陈默潜伏在白家收集的证据,林晓雨冒着生命危险拍下的照片,专案组夜以继日的侦查,还有缅甸正义武装的协助……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为了将这个罪大恶极的罪犯绳之以法,为了给那些惨死在他手下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带走。”
赵卫东沉声下令。
两名抓捕人员立刻架起明学昌,拖着他往书房外走去。
明学昌的双脚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赵卫东走到书房的窗户边,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热带植物的清香吹了进来,吹散了书房里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远处的天际线上,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东方,破晓在即。
赵卫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陈默疲惫却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
“赵队,怎么样了?”
“抓到了。”
赵卫东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明学昌落网,明家的核心成员,算是彻底归案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陈默压抑不住的激动声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赵卫东能想象出陈默在电话那头的样子。
这个潜伏在苍盛园区的卧底,承受了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危险。
从踏入苍盛园区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收集四大家族的罪证,只为了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陈默,辛苦你了。”
赵卫东的声音带着一丝动容,“明学昌落网,只是第一步,白家、魏家、刘家还在,你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我知道。”
陈默的声音很快恢复了平静,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赵队,你放心,我会继续潜伏下去,收集更多的证据,直到把四大家族的所有人,都送上法庭。”
“注意安全。”
赵卫东叮嘱道,“白家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内部有卧底了,你一定要小心,不要暴露。”
“我明白。”
陈默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问道,“林晓雨那边……还好吗?”
“她很好。”
赵卫东笑了笑,“心理治疗很顺利,她现在已经开始参与反诈宣传的工作了,等这件事结束,你们就能见面了。”
“好。”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挂断了电话。
赵卫东收起手机,转身看向身后的缅甸警方负责人。
对方朝着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
“赵队长,中国警方的行动力,真是令人佩服。”
“这是中缅两国合作的成果。”
赵卫东伸出手,与对方紧紧握在一起,“明学昌的罪证,需要尽快整理好,移交检察机关,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没问题。”
缅甸警方负责人用力点头,“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将这些罪犯,绳之以法。”
阳光刺破云层,洒在仰光的大地上。
金色的光芒穿过别墅的窗户,照在散落一地的狼藉上,也照在那些记录着罪恶的账本上。
账本上的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明学昌被押上了警车,警笛声划破了仰光清晨的宁静。
他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别墅,看着那些曾经属于他的财富和权力,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警车缓缓驶离富人区,朝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那里,有一架专机在等待着。
等待着将明学昌,押解回中国。
等待着,正义的审判。
一
仰光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一架中国民航的专机静静停靠着。
机身通体白色,机身上印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
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入停机坪,在专机旁边停下。
车门打开,明学昌被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押了下来。
他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专机。
当看到机身上的五星红旗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知道,回到中国,等待他的,将是最严厉的法律制裁。
那些被他欺骗、被他虐待、被他杀害的受害者的冤魂,都在等着他,等着他偿还血债。
赵卫东站在专机的舷梯旁,看着被押解过来的明学昌,眼神平静无波。
他的身后,站着几名专案组的成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是跨境抓捕行动的一次重大胜利,也是打击四大家族犯罪集团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登机。”
赵卫东沉声下令。
两名警察押着明学昌,一步步走上舷梯。
明学昌的脚步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在自己的心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仰光的天空,看了一眼这片他曾经以为可以藏身的土地,眼中充满了悔恨。
如果当初没有踏入赌诈这个行业,如果当初没有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如果当初没有下令开枪扫射那些受害者……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明学昌被押进机舱,冰冷的手铐撞在机舱的金属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舷梯缓缓收起,飞机的引擎发出一阵轰鸣声。
赵卫东站在停机坪上,看着飞机缓缓滑行,加速,最终冲上云霄。
飞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
“赵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一名专案组的成员走上前来,问道。
“回果敢。”
赵卫东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果敢的方向,“明学昌落网了,接下来,该轮到白家、魏家、刘家了。”
二
苍盛园区的副总管办公室里,陈默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
望远镜的镜片,正对着远处的边境线。
他知道,今天是明学昌被押解回国的日子。
虽然看不到飞机的身影,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白家与魏家合作洗钱的协议,协议上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罪恶的气息。
陈默拿起文件,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相机,将协议的内容一一拍了下来。
相机的闪光灯被他调成了静音模式,在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拍完最后一张照片,陈默将文件放回原处,小心翼翼地将微型相机藏进袖口。
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明学昌落网了,白家的危机感肯定会越来越强。
白应苍那个老狐狸,肯定已经开始怀疑内部有卧底了。
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但陈默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想起了林晓雨,想起了那个在卧虎山庄里,眼神坚定的女孩。
想起了那些被囚禁在电诈园区里,眼神麻木的受害者。
想起了赵卫东的叮嘱,想起了专案组的使命。
他的手指,握得越来越紧。
无论多么艰难,他都要坚持下去。
为了正义,为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也为了,他和林晓雨的约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陈默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沉声说道。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白应苍的贴身保镖,也是白家的心腹。
“陈副总管,老板请你过去一趟。”
男人的声音冰冷,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陈默的心里咯噔一下。
白应苍这个时候找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
陈默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站起身,对着男人笑了笑。
“好,我马上过去。”
三
白应苍的办公室在百胜集团总部的顶层。
办公室的装修极尽奢华,墙壁上挂着名贵的字画,地板是用进口的红木铺成的,办公桌是整块的黄花梨木打造而成。
但这一切的奢华,都掩盖不住办公室里的压抑气息。
白应苍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面前,放着一份报纸,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印着明学昌被押解回国的新闻。
新闻的配图,是明学昌被戴上手铐的照片。
照片上的明学昌,面色惨白,眼神绝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陈默走进办公室,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能感觉到,白应苍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白应苍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明学昌被抓了。”
陈默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什么?明老板被抓了?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应苍冷笑一声,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上的报纸,“中缅联合警方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陈默,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
“陈默,你说,明学昌被抓,是不是因为我们内部,出了内鬼?”
陈默的心里猛地一紧,脸上却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内鬼?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白应苍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明学昌的藏身之处那么隐蔽,中缅联合警方怎么可能那么快找到他?”
白应苍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里的怀疑也越来越浓。
“还有,卧虎山庄的那些证据,明学昌明明已经销毁了,为什么还会被警方搜出来?”
“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肯定是有人把我们四大家族的秘密,告诉了警方!”
陈默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知道,白应苍已经开始怀疑了。
他必须尽快打消白应苍的疑虑,否则,他的身份,随时都可能暴露。
陈默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应苍。
“老板,您怀疑我?”
白应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陈默笑了笑,语气坦然。
“老板,我陈默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
“我是一个欠了一屁股赌债的亡命徒,是您收留了我,给了我一口饭吃,给了我现在的地位。”
“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陈默说着,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匕首的寒光,在办公室里闪了一下。
白应苍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陈默却没有丝毫的异动,他握着匕首,猛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瞬间从他的手掌心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指。
“老板,我陈默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内鬼!”
陈默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丝决绝。
“如果我是内鬼,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他将流血的手掌举到白应苍的面前,眼神里充满了真诚。
“老板,您要是还怀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白应苍看着陈默手掌上的鲜血,看着他眼神里的坚定,眼神里的怀疑,渐渐消散了一些。
他沉默了片刻,对着身后的保镖摆了摆手。
保镖会意,退后一步,放下了按在枪上的手。
白应苍站起身,走到陈默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我相信你。”
白应苍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陈默。
“把手包起来吧,别感染了。”
陈默接过手帕,感激地看着白应苍。
“谢谢老板信任。”
“不过,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应苍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看着陈默,问道,“明学昌被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白家?”
陈默用手帕包扎好手掌上的伤口,沉吟了片刻,说道。
“老板,明学昌被抓,是因为他太嚣张了。”
“他在卧虎山庄里,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甚至连中国人都敢杀,这才引来了中缅联合警方的雷霆打击。”
“我们白家不一样,我们做事一向低调,而且我们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合法的。”
“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暂时收敛一下锋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应苍点了点头,觉得陈默说的有道理。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说道。
“你说的对,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太张扬。”
“这样吧,从今天起,苍盛园区的诈骗业务,暂时停掉一半。”
“还有,把那些不听话的员工,都处理掉,免得节外生枝。”
“是,老板。”
陈默恭敬地应道。
他的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暂时打消了白应苍的怀疑。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只要四大家族的罪证一天没有被彻底收集,只要四大家族的成员一天没有被全部绳之以法,他的危险,就一天不会解除。
四
陈默走出白应苍的办公室,手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在意。
这点伤痛,和那些受害者所承受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掏出手机,给赵卫东发了一条加密信息。
“明学昌落网,白家警惕性提高,已下令暂停部分诈骗业务,清理不听话的员工。”
信息发送成功后,陈默收起手机,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的身上。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陈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天空很蓝,白云悠悠。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深渊之路,还在继续。
但他知道,正义的光芒,已经越来越近了。
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这片深渊。
总有一天,四大家族的罪恶,会被彻底曝光在阳光之下。
总有一天,那些受害者,会得到应有的公道。
而这一天,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