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雾气像化不开的墨,黏腻地裹着每一寸空气。陈默藏在苍盛园区仓库的阴影里,指尖还残留着刚拷贝完四大家族洗钱账户信息的凉意,通讯器里赵卫东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却字字清晰:“吴昂山那边有回应了,今晚十点,三号界碑旁的老橡树下,你想办法接应李建国,带他去见人。”
陈默咬碎嘴里的薄荷糖,辛辣感直冲鼻腔,压下心头的躁动。仓库外传来保安换岗的脚步声,皮鞋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园区里格外刺耳,他贴着墙壁缓缓挪动,目光扫过监控摄像头的死角——那是他用三天时间摸清的安全通道,通往园区后方的铁丝网缺口,足够一个人弯腰钻出去。
一、雨林中的密会
夜色沉到极致时,陈默终于借着运垃圾的卡车混出了园区。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泥泞的山路,溅起的泥水打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样貌,眼角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三年前缉毒行动留下的纪念,此刻却成了让吴昂山信任的标识。
三号界碑藏在老橡树林的深处,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树皮上刻着模糊的红色标记。陈默熄了车灯,靠在车门上抽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不定。十分钟后,两道黑影从雨林里钻出来,走在前面的是李建国,他穿着当地猎户的粗布衣裳,肩上扛着一杆猎枪,身后跟着的年轻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是专案组的翻译小马。
“路上没被盯梢吧?”陈默掐灭烟蒂,声音压得极低。
“放心,绕了三道山路,甩掉了两辆可疑的摩托车。”李建国拍了拍帆布包,“里面是给吴昂山的见面礼——他弟弟去年在清迈被白家的人打断了腿,我们查到了凶手的下落,还带了些药品。”
雨林里的虫鸣突然停了,陈默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树叶晃动的声响由远及近,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从暗处现身,为首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眉眼间带着凌厉的杀气,腰间别着一把勃朗宁手枪,正是缅甸正义武装领袖吴昂山。
“你就是陈默?”吴昂山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陈默和李建国,“赵卫东说你能拿出白家贩毒的实锤?”
陈默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U盘,扔了过去:“里面是白家近半年通过清迈药材公司向欧洲运毒的航线图,还有白应能和泰国毒枭的通话录音。另外,魏家的人上周刚给苍盛园区送了二十箱AK47子弹,藏在园区冷库的猪肉下面。”
吴昂山接过U盘,递给身边的技术人员,低头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沉了下来:“四大家族把果敢搞得乌烟瘴气,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我早就想动他们,只是缺个契机。你们要我怎么配合?”
李建国上前一步,打开帆布包,拿出一张手绘的果敢地图,铺在潮湿的地面上,用手电筒照亮:“我们的计划是分三步走:第一步,由你的人牵制住魏家边防营的兵力,不让他们支援苍盛园区;第二步,我们的人潜入卧虎山庄,解救被困的受害者;第三步,联合缅甸警方端掉白家的洗钱窝点。”
吴昂山盯着地图上的标记,手指重重敲在“亨利集团酒店”的位置:“魏怀仁的人大部分驻扎在这儿,我可以派一支小队佯攻他们的军火库,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但我有个条件——行动结束后,必须把四大家族侵吞的老百姓的土地还给他们。”
“一言为定。”李建国伸出手,和吴昂山的手握在一起,两人的手掌都布满老茧,用力一握,像是达成了无声的盟约。
二、苍盛园区的暗流
凌晨两点,陈默潜回苍盛园区时,值班室的保安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浸湿了袖口。他猫着腰溜回宿舍,刚躺下,隔壁床的老王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刚才去哪儿了?白应苍的人来查过两次铺了。”
陈默假装揉着眼睛,含糊道:“闹肚子,去厕所蹲了半天。”心里却警铃大作——白应苍的疑心从来没断过,这次外出肯定已经引起了注意。他掀开枕头,摸出藏在里面的微型相机,里面存着刚才和吴昂山会面的照片,还有四大家族洗钱账户的明细,必须尽快把这些东西转移出去。
天刚蒙蒙亮,园区的广播就响了,白应苍的声音透着不耐烦:“所有人十分钟后到广场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
陈默跟着人群往广场走,眼角余光瞥见几个陌生的面孔混在保安里,腰间的警棍泛着冷光。广场中央,白应苍背着手站在高台上,身后的大屏幕播放着一段模糊的监控画面——正是昨晚他从铁丝网缺口钻出去的场景。
“昨天晚上,有人擅离职守,偷偷溜出园区。”白应苍的目光扫过人群,像刀子一样割在每个人脸上,“我不管你是去通风报信,还是想逃跑,现在站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陈默默默攥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他看到林晓雨站在人群前排,脸色苍白,却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那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意思是“别慌,我有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保安突然冲到台前,大喊道:“是我!我昨晚想家了,偷偷跑出去给我妈打电话!”
白应苍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拖下去,关进小黑屋。”
两个保安立刻上前架住那个年轻人,他挣扎着大喊:“不是我!是白应苍你冤枉我!”但很快就被拖出了广场,惨叫声越来越远。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那个年轻人是林晓雨的同乡,平时总受欺负,肯定是晓雨让他顶了罪。他看向晓雨,她却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肩膀却在微微颤抖。
三、证据的转移危机
中午放饭时,陈默借着打饭的机会,凑到林晓雨身边,低声问:“你为什么让他去顶罪?太冒险了。”
晓雨往他的饭盒里多舀了两勺咸菜,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他家里欠了白家的赌债,就算不顶罪,早晚也得死。我已经把他的家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你别担心。对了,你昨晚带回来的东西藏好了吗?白应苍的人今天搜了好几个人的宿舍。”
陈默点头:“藏在冷库的压缩机后面,那里没人敢去,太冷了。不过我得尽快把东西交给专案组,再拖下去就危险了。”
晓雨咬了咬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塞到陈默手里:“这是我昨天偷偷画的园区新的岗哨分布图,白应苍今天早上刚加了三个哨位,你晚上转移证据的时候小心点。还有,我听到保安说,明家的人明天要来苍盛园区谈合作,可能是想吞并白家的电诈业务。”
陈默捏着纸条,指尖传来纸条粗糙的质感,上面用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他抬头看向晓雨,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昨晚一夜没睡,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傍晚,陈默借口去冷库检查货物,穿上厚厚的棉衣,走进零下二十度的冷库。压缩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他蹲在机器后面,摸索着掏出藏在里面的U盘和相机,塞进棉衣的夹层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冷库的门突然开了,白应苍带着两个保安走了进来,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陈默,你在这儿干什么?”白应苍的目光落在压缩机上,眼神里带着怀疑。
陈默假装镇定地拍了拍身上的霜花:“白总,我听说冷库的温度有点异常,过来看看,怕影响里面的猪肉储存。”
白应苍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压缩机的外壳:“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人把不该藏的东西藏在这里?”他的手突然往下伸,朝着陈默藏东西的夹层摸来。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冷库的警报突然响了,红色的灯光疯狂闪烁。外面传来保安的大喊:“不好了!仓库着火了!”
白应苍皱着眉头,狠狠瞪了陈默一眼:“先出去看看!要是让我发现你耍花样,我扒了你的皮!”
陈默跟着白应苍跑出冷库,回头看向仓库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知道,这是晓雨干的,她用自己的方式帮他解了围。
四、深夜的跨境传递
凌晨一点,园区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保安们累得瘫在地上,横七竖八地睡着了。陈默借着混乱,再次溜出了园区,按照约定的地点,来到界河边的一艘小渔船上。
李建国已经在船上等着了,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陈默把U盘和相机递给他,李建国立刻把东西插在电脑上,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的脸。当看到四大家族洗钱账户的明细时,李建国的眼睛亮了:“好家伙,光是白家的账户里就有五十多个亿,还不算转移到海外的。这些证据足够把他们钉死了!”
陈默靠在船舷上,看着河水倒映的月光,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吴昂山那边已经答应配合了,他说后天晚上动手,佯攻魏家的军火库。明家的人明天要来苍盛园区,可能会有冲突,你们得做好准备。”
李建国点头,把电脑收好:“放心,我们已经联系了缅甸警方,他们会在后天晚上封锁边境,不让四大家族的人逃跑。你在里面再坚持一下,等行动开始,我们会第一时间接应你。”
陈默从怀里掏出晓雨画的岗哨分布图,递给李建国:“这是园区最新的岗哨位置,还有明家的人明天来的路线,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收集他们勾结的证据。”
李建国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晓雨那边也辛苦她了,让她注意安全,别暴露了。”
两人又聊了半个小时,确定了最后的行动细节。陈默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了,必须尽快回去。他跳下渔船,朝雨林深处走去,李建国在身后喊:“小心点,我们等你回来!”
陈默挥了挥手,没有回头。雨林里的雾气更浓了,他凭着记忆在树林里穿梭,耳边只有虫鸣和自己的脚步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而他必须活着看到四大家族覆灭的那一天。
回到园区时,天已经快亮了。陈默悄悄溜回宿舍,刚躺下,就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知道,那是林晓雨在为昨晚顶罪的年轻人难过。他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黑暗中,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嵌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却让他更加清醒——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他就是那把撕开黑暗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