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交斡旋的冰冷开场
昆明东郊的外事联络中心三楼会议室,空气仿佛被冷凝剂冻住,连光线落在红木会议桌上都显得僵硬。赵卫东指尖的签字笔在文件上悬了半分钟,最终还是放下——对面缅甸驻华警务联络官吴觉敏面前的咖啡杯纹丝不动,杯口氤氲的热气早已散尽,像极了这场谈判的氛围。
“吴警官,这是我们第三次正式提交四大家族的犯罪证据卷宗。”赵卫东推开面前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里面的复印件边缘因反复翻阅泛起毛边,“苍盛园区内查获的电击器、铁链上残留的受害者血迹鉴定报告,卧虎山庄地下室的人体器官交易记录副本,还有白家向贵国掸邦官员行贿的银行流水——这些证据链完整到足以钉死任何一个跨国犯罪集团。”
吴觉敏的目光扫过文件夹上的红色印章,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拿起桌上的缅文报纸挡住脸:“赵组长,我理解中方的立场,但缅甸联邦政府需要时间,但缅甸联邦政府需要时间核实。果敢地区的自治权问题向来敏感,贸然出动军警打击地方势力,可能引发民众抗议。”
“民众抗议?”专案组副组长李建国猛地拍了下桌子,瓷质咖啡杯震得叮当响,“那些被囚禁在电诈园区里的缅甸青年,那些被贩卖到赌场抵债的掸族妇女,他们的抗议谁来听?上个月我们截获的明家运毒车,车上三个缅甸籍押运员里,有两个是被胁迫的农民!”
吴觉敏放下报纸,脸上露出难色:“李警官,请冷静。不是我们不愿配合,而是仰光方面的顾虑太多。你们提交的行贿名单里,有三位是现任联邦议会议员,还有一位是掸邦地方政府的财政部长——动他们,就是动整个掸邦的利益蛋糕。”
赵卫东靠在椅背上,指尖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飞鸟上。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却没想到对方的推诿会如此直白。来之前,他让翻译小杨查过吴觉敏的背景:祖籍果敢,家族在老街有两处商铺,虽未直接参与赌诈,但与魏家亨利集团的酒店业务有过合作往来。
“吴警官,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赵卫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加密U盘,推到桌子中央,“这里面是明学昌去年向贵国军方某高层账户转账200万美元的记录,用途标注为‘安保服务费’。我们还查到,魏怀仁的边防营里,有三分之一的装备来自缅军退役物资。”
吴觉敏的脸色瞬间煞白,伸手想去拿U盘,又触电般缩回。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赵组长,这已经超出了警务合作的范畴,涉及国家机密。”
“机密?”赵卫东冷笑一声,“当机密成为犯罪集团的保护伞时,它就只是肮脏的遮羞布。我们给贵国政府留了余地——三天,只要三天内贵方同意中缅联合执法,这些证据永远不会出现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案头。”
二、仰光的利益博弈暗涌
同一时间,仰光市中心的联邦政府办公大楼里,一场更隐秘的博弈正在上演。内政部会议室里,部长登盛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份文件:一份是中方提交的犯罪证据摘要,另一份是掸邦地方政府发来的请愿书,标题赫然写着“反对外国势力干涉内政”。
“登盛阁下,不能答应中国人的要求。”掸邦代表昂山素季的堂弟昂山明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雪茄,烟灰落在昂贵的丝绸衬衫上也毫不在意,“白家、魏家每年给掸邦的税收贡献占了财政收入的三成,动他们,我们的公务员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
内政部常务秘书吴温吞推了推眼镜:“昂山先生,话不能这么说。中方掌握的证据里,涉及三位联邦议员的受贿记录,如果他们把这些交给媒体,执政党在明年的选举中会彻底失去掸邦的选票。”
“选票?”昂山明嗤笑一声,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没有钱,拿什么买选票?中国人想要打击赌诈,没问题,但他们得答应我们的条件——援建掸邦的跨境高速公路,并且豁免我们去年向中方借款的3000万利息。”
登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墙上的缅甸地图上。果敢地区像一块楔子嵌在中缅边境,多年来的军阀割据让中央政府早已失去实际控制权。四大家族表面上向仰光缴税,实则是独立的“土皇帝”,而缅军之所以默许他们的存在,不过是想用这些地方势力牵制中方在边境的影响力。
“让我再想想。”登盛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仰光的街景,“告诉吴觉敏,先拖着中方,不要把话说死。另外,让情报部门去查一下,那些行贿记录是不是真的掌握在中国人手里。”
他的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秘书匆匆走进来:“部长阁下,老街传来消息,白家的苍盛园区今天上午发生骚乱,有二十多个中国籍受害者试图翻墙逃跑,被保安开枪打伤了三个。”
登盛的脸色骤然阴沉:“这群蠢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告诉白所成,让他把事情压下去,要是让中国人抓到把柄,谁也保不住他。”
三、专案组的破局之策
昆明的外事联络中心里,谈判陷入僵局。吴觉敏以“需要向仰光总部汇报”为由,暂时中断了会谈。赵卫东带着李建国和小杨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着吴觉敏钻进黑色轿车离开。
“组长,跟这帮人磨嘴皮子没用。”李建国掏出烟盒,却想起这里是无烟区,又塞了回去,“不行就绕开缅甸政府,直接联系果敢的正义武装。吴昂山那边不是早就递过橄榄枝吗?”
赵卫东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能听到枪声和喊叫声——吴昂山的武装此刻正在果敢北部与明家的护院队交火。
“赵组长,我这边刚拿下明家的一个鸦片种植园。”吴昂山的声音带着喘息,“你们跟仰光的谈判怎么样?”
“不太顺利,他们被四大家族绑住了手脚。”赵卫东压低声音,“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三天内,摸清白家、魏家在老街的武装部署,尤其是苍盛园区和亨利集团酒店的岗哨分布。另外,能不能想办法策反几个缅军边防营的士兵?”
“策反不难,魏怀仁的边防营里,很多士兵都是被强征来的,早就对他克扣军饷不满。”吴昂山的声音顿了顿,“但我有个条件——事成之后,中方要帮助我们重建果敢的民生设施,学校、医院,还有自来水管道。”
“没问题,这些都可以写进合作协议里。”赵卫东果断答应,“我们明天会派无人机侦察队进入果敢边境,把实时画面传给你。注意安全,别跟四大家族硬拼。”
挂了电话,李建国皱着眉:“组长,绕开缅甸政府直接跟地方武装合作,会不会引发外交纠纷?”
“纠纷总比看着更多受害者死去强。”赵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通知技术组,今晚启动‘天眼’系统,24小时监控四大家族核心成员的动向。另外,让陈默那边加快收集证据,尤其是白家与缅军高层勾结的线索——只有捏住他们的七寸,仰光方面才会让步。”
四、陈默的险境与转机
此时的苍盛园区,陈默正站在白应苍的办公室里,假装整理文件,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墙上的监控屏幕。屏幕里,园区东南角的围墙下,几个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往救护车走,担架上盖着白布,隐约能看到渗出来的血迹——那是上午试图逃跑的受害者留下的。
“陈助理,这些报表怎么还有这么多错误?”白应苍把一叠文件摔在桌上,雪茄烟灰落在陈默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缩回手,“昨天让你统计的上个月赌客流水,少算了三个VIp客户的投注,是不是活腻了?”
陈默弯腰捡起文件,低着头:“白总,是我疏忽了,我马上重新核对。”他的心跳得飞快,刚才在报表里故意留了几个错误,就是想找机会留在办公室,看看白应苍会不会跟缅军的人联系。
果然,白应苍骂骂咧咧地走到办公桌后,拿起加密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是我。上午的事压下去了吗?……什么?中国人那边又来施压了?……昂山明那边怎么说?……行,我知道了,今晚我让财务再打50万到你账户上。”
陈默假装整理文件,手指悄悄按下藏在袖口的微型录音笔。这段对话虽然简短,但足以证明白家与缅军高层的勾结——昂山明这个名字,赵卫东在电话里提到过,是掸邦地方政府的实权人物。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改报表?”白应苍挂了电话,看到陈默站在原地,不耐烦地吼道。
“马上去,白总。”陈默抱着文件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听到白应苍又拨通了一个电话:“通知下去,今晚加强园区安保,尤其是仓库那边,别让中国人的卧底钻了空子……”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进走廊。他知道,白应苍已经开始怀疑园区里有卧底,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谨慎。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储存卡,里面存着这几天收集的白家犯罪证据,只等合适的时机,就能传递给专案组。
走到楼梯口,他看到林晓雨正端着清洁工具往办公室走,眼神里带着焦急。陈默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林晓雨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
陈默走到二楼的洗手间,锁上门,从鞋底掏出微型通讯器。他调到加密频道,低声说:“这里是夜莺,白家与缅军高层勾结的证据已获取,园区今晚加强安保,注意无人机侦察队的隐蔽。另外,上午有受害者逃跑被枪击,位置在园区东南角围墙……”
通讯器里传来赵卫东的声音:“夜莺收到,无人机已调整航线。注意安全,不要暴露。”
陈默收起通讯器,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面容。他已经在苍盛园区待了三个月,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但每当想起那些被囚禁的受害者,想起专案组的嘱托,他又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都要把四大家族的罪证带出去,让正义得到伸张。
走出洗手间,他看到两个保安正盯着他看,眼神里充满怀疑。陈默深吸一口气,露出谄媚的笑容:“两位大哥,刚才吃坏了肚子,蹲了半天。白总让我改报表,我得赶紧去干活了。”
保安冷哼一声,让开了路。陈默快步走向办公室,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这场生死博弈还远未结束,而缅甸政府的态度摇摆,不过是这场大戏里的一个插曲。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