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的金光还在顺着岩壁流淌,像融化的黄金浇铸在暗域残留的阴影上。林深扶着几乎脱力的苏璃往阶梯上退,靴底踩碎结晶碎屑的脆响,在空旷的溶洞里荡出层层回音。
“净化公式生效了。”苏璃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指尖悬在半空,那些飘散的金色粒子便随着她的动作聚成小小的漩涡,“你看,它们在认主。”
林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核结晶收缩后留下的凹坑里,正有淡金色的液体缓缓渗出,接触到空气便化作半透明的薄膜,顺着岩壁的沟壑蔓延,所过之处,暗域残留的黑色苔藓瞬间化作齑粉。他突然想起江晚笔记里的话:地核能量是星球的血液,暗域则是寄生的毒瘤。
“还有一分钟。”通讯器里传来陆沉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和金属扭曲的锐响,“赵烈的兽魂者部队突破第二层防御了!我已经启动自毁程序,你们必须在三十秒内撤出地下三层!”
苏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血珠滴落在地核渗出的液体里,瞬间晕开成片的绯红。那些金色粒子像是被激活的蜂群,突然躁动起来,顺着两人的手臂攀附上肩,在衣服表面织成半透明的铠甲。“父亲说过,地核能量认血脉。”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的金粉簌簌飘落,“这是最后的屏障,能挡住自毁冲击。”
林深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转身冲上阶梯。黑豹兽魂在体内发出低沉的咆哮,金色铠甲的缝隙里透出幽绿的光,与那些流淌的金光交织成奇异的纹路。阶梯两侧的岩壁正在剥落,暗域污染被金光灼烧的“滋滋”声不绝于耳,偶尔有黑色的粘液滴落在铠甲上,会立刻被蒸腾成刺鼻的白烟。
“还有十秒!”陆沉的声音突然拔高,随即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淹没。
林深在暗门关闭的前一瞬冲出通道,后背撞上实验室的金属门时,自毁程序的冲击波恰好抵达。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金色铠甲瞬间膨胀,像张开的巨伞将两人完全笼罩——那些流动的金光突然凝固,形成布满三螺旋纹路的护盾,无数细小的金色电弧在表面噼啪作响,将冲击波反弹回去。
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在冲击中寸寸碎裂,远处的城市轮廓在烟尘中若隐若现。林深低头看向怀里的苏璃,她的脸颊贴着铠甲,呼吸微弱但平稳,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金色铠甲正在缓慢消退,那些纹路却像活的般钻进皮肤,在他手腕上留下淡金色的印记。
“林深!”温言的呼喊穿透烟尘,她和叶南正扶着受伤的陆沉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出来。陆沉的机械臂已经完全变形,金属外壳下露出闪烁的线路,显然是为了掩护他们启动自毁程序而硬抗了冲击。“赵烈被埋在废墟里了!但他的兽魂者……”
话音未落,烟尘中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一道黑色的身影冲破碎石堆,赵烈的右臂已经异化出暗紫色的鳞片,指尖的利爪泛着幽光,身后跟着十几个步履蹒跚的改造兽魂者——他们的眼睛还残留着暗域的猩红,显然尚未被地核金光净化。
“抓住他们!”赵烈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异化的左臂猛地砸向地面,暗紫色的能量波瞬间在地面掀起数米高的碎石墙,“净化公式必须属于我!”
林深将苏璃交给温言,手腕上的金色印记突然发烫。黑豹兽魂的咆哮在胸腔里震响,那些钻进皮肤的金色纹路顺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幽绿的兽魂之光都染上了一层金芒。他迎着碎石墙冲出去时,恰好与扑来的改造兽魂者撞在一起。
利爪撕裂空气的锐响中,林深突然侧身,右手抓住对方异化的脖颈,金色印记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强光——改造兽魂者发出痛苦的嘶吼,暗紫色的鳞片像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底下正常的皮肤。当他踉跄着后退时,眼里的猩红已经褪去,只剩下茫然和恐惧。
“地核的力量……”赵烈的瞳孔骤缩,异化的右臂再次砸向地面,“不可能!暗域能量才是进化的方向!你们这些守旧派懂什么!”
更多的改造兽魂者扑了上来,他们的形态各异——有的长出了昆虫的复眼,有的手臂化作螳螂般的利刃,还有的背部衍生出薄膜状的翅膀,扑扇时带起刺鼻的腥风。林深没有恋战,每次接触都精准地用金色印记触碰对方的异化部位,那些暗域能量在金光中惨叫着消散。
“叶南!掩护!”林深突然大喊。
叶南的猎隼兽魂早已觉醒,闻言立刻腾空而起,无人机群如蜂群般从背包里涌出,带着刺眼的探照灯冲向高空。强光刺破烟尘,将每个改造兽魂者的影子拉得老长,也照亮了林深身上不断流转的金绿双色光芒——黑豹的矫健与地核的厚重完美融合,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金色印记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温言抱着苏璃退到安全地带,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地图:“陆沉,能启动城市的应急防御系统吗?地核金光正在扩散,但速度太慢!”
陆沉靠在墙上,艰难地操作着变形的机械臂:“需要权限……苏璃的基因序列……”
苏璃突然睁开眼睛,声音还有些虚弱:“念我的生日……录入系统……父亲的权限共享给我了……”
当温言报出日期的瞬间,城市各处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柱——那是隐藏在路灯、信号塔甚至下水道里的应急装置,此刻全部被地核能量激活,组成巨大的净化网络。光柱所过之处,暗域残留的黑色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尚未被林深净化的改造兽魂者突然停下动作,迷茫地看着自己异化的部位在金光中一点点恢复原状。
赵烈看着自己异化的右臂在金光中滋滋作响,鳞片剥落的地方露出森白的骨头,终于陷入疯狂:“不!这不是进化!是退化!”他猛地冲向林深,利爪带着暗紫色的能量波直取咽喉,“一起毁灭吧!”
林深没有躲闪。在利爪即将触及咽喉的瞬间,他手腕上的金色印记突然炸开,三螺旋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肩头,与黑豹兽魂的幽绿光芒交织成完整的能量环。当两者碰撞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诡异的寂静——暗紫色的能量波像遇到烈日的冰雪般消融,赵烈异化的身体在金光中寸寸碎裂,最终化作无数黑色的粒子,被空中的光柱吸走。
“结束了。”林深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赵烈最后时刻难以置信的眼神。
叶南降落在他身边,无人机群组成的光网恰好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地核金光已经融入城市的每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类似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温言扶着苏璃走过来,苏璃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里的光芒却格外明亮。
“父亲说,当地核之光笼罩城市时,就是兽魂者真正觉醒的时刻。”苏璃抬起手,她的手腕上也浮现出与林深相似的金色印记,“不只是力量,还有……责任。”
林深看向远处正在重建的街区,那些曾经的改造兽魂者正和守夜人一起清理废墟,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迷茫,多了几分释然。地核能量在城市的脉络里流淌,像跳动的心脏,将暗域残留的阴霾彻底驱散。
他突然想起江晚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我们不是自然的征服者,而是共生者。”此刻终于明白,所谓兽魂之力,从来不是用来毁灭,而是守护——守护这片被欲望污染的土地,守护那些在暗域中迷失的灵魂,守护人与自然最本真的联结。
金光渐淡,城市在废墟之上缓缓舒展,像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林深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当兽魂者不再被视为异类,当暗域的威胁化作滋养土地的养分,或许,这才是江晚、苏璃的父亲,以及所有为这个目标奋斗过的人,真正想要看到的未来。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几个背着书包的身影蹦跳着跑过清理干净的街道,他们的书包上挂着小小的兽魂挂件——有黑豹、白狼、猎隼,还有盘旋的龙鹰。林深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色印记,又看了看身边相视而笑的同伴,突然觉得,那些刻在基因里的羁绊,那些流淌在血脉中的力量,终将在这片土地上,开出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