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排水系统的锈铁管道在脚下震颤，林深的黑豹兽魂感知如蛛网铺开，捕捉着百米内每一丝异动。潮湿的空气里混着铁锈与腐殖土的气息，更深处还藏着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畸变生物特有的气味，比之前遭遇的螳螂群更浓郁，带着种粘稠的压迫感。
“左前方三十米，水流声不对劲。”林深压低声音，黑豹的竖瞳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幽光。他侧身躲开头顶滴落的污水，指尖在管壁上划过，带出一串细密的火花——管道里的金属早已被腐蚀得薄如纸片，稍微用力就能戳出窟窿。
陆沉的机械义肢弹出探照灯，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前方岔路口。主管道在这里分成三条支流，中间那条的水面泛着诡异的荧光绿，水流撞击管壁的声音确实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温言，让追风听听？”
温言抱着白狼追风蹲下身，指尖在笔记本上轻划，墨迹自动晕染成水流的纹路。追风的耳朵贴在管壁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笔记本上的纹路突然扭曲成螺旋状，旁边跳出几个小字：“水下有东西在游，很多，长着吸盘。”
“是畸变章鱼。”苏璃的青铜兽首吊坠突然发烫，她按住吊坠贴近管壁，“我母亲的笔记里提过，旧实验室的废水处理系统泄露后，最先变异的就是下水道里的章鱼，它们的吸盘能分泌腐蚀液，连混凝土都能啃出洞。”
林深的黑豹兽魂突然绷紧，猛地拽过苏璃往侧后方一拉——就在这瞬间，主管道的水面“啵”地炸开，数条灰黑色的触手猛地拍向刚才她站立的位置，吸盘炸开的黏液溅在管壁上，立刻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陆沉，火！”林深化身半兽形态，黑豹的利爪撕裂空气，堪堪躲过缠向脚踝的触手。他的兽毛在应激中竖起，每一根都像绷紧的钢丝。
陆沉的机械臂瞬间切换成火焰喷射模式，橙红色的火舌舔向水面，触手遇火发出“滋滋”的惨叫，缩回去的同时，水面翻起更多气泡，荧光绿的水波剧烈晃动，显然是惊动了群体。“不行，太多了，这玩意儿怕火但不怕死，跟疯了似的。”
温言的笔记本突然哗啦啦自动翻页，最终停在一幅剖面图上——显示三条支流中，右侧那条的管壁夹层里藏着废弃的检修通道，通道尽头标着个小小的兽首图案。“追风说，章鱼群在守护中间管道的闸门，那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它们不让靠近。”
“那就走右侧。”林深的兽爪深深嵌入管壁，借力翻身跃上管道顶部的横梁，“陆沉，用火焰掩护，我去拆检修通道的挡板。苏璃，你的吊坠能感应到母亲的气息吗？”
苏璃按住发烫的吊坠点头：“就在中间管道的方向，很微弱，但确实有。”她指尖划过吊坠上的纹路，青铜的凉意里透出丝缕暖意，像是母亲留下的指引，“笔记里说，旧实验室的废水处理区和基因库是连通的，也许……”
话音未落，中间管道的水面突然掀起巨浪，一只足有圆桌大的章鱼头颅破水而出，复眼像两盏浑浊的灯笼，死死锁定横梁上的林深。它的触手上布满乒乓球大小的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嵌着细碎的牙齿，转动时闪着寒光。
“妈的，这是首领。”陆沉的火焰喷射器持续输出，却被首领章鱼用触手卷住消防水管般的主管道，硬生生掰偏了方向。火舌扫过侧管道的水面，激起更多触手从暗处扑来，像是一张灰黑色的网，朝着四人收紧。
温言的笔记本突然腾空而起，书页哗啦啦展开，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盾，堪堪挡住侧面袭来的触手。追风从她怀里窜出，对着章鱼首领发出一声清亮的狼嚎，声音里竟带着某种高频震荡——那些扑向光盾的触手瞬间僵直，吸盘里的牙齿纷纷脱落。
“追风在干扰它们的神经！”温言又惊又喜，赶紧翻到新的一页，“林深，检修通道的挡板在水下！”
林深借着光盾掩护，黑豹的爆发力催动到极致，如黑色闪电般掠过水面。他的利爪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卷起气浪，硬生生在荧光绿的水波上踏出一串涟漪，靠近右侧管道时，果然看到水下嵌着块锈蚀的钢板，边缘露出半只青铜兽首的轮廓——和苏璃的吊坠一模一样。
“苏璃，吊坠！”林深的吼声混着章鱼的嘶吼，他用兽爪扣住钢板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需要你的血！”
苏璃立刻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吊坠上，青铜兽首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她将吊坠掷向钢板，光芒如藤蔓般顺着钢板蔓延，锈蚀的边缘“咔哒”作响，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陆沉，断后！”林深拽着苏璃跃入通道，温言抱着追风紧随其后。陆沉的机械臂突然弹出数枚炸弹，在他跃入通道的瞬间，爆炸声震得整个管道系统剧烈摇晃，火焰裹挟着章鱼的惨叫在身后炸开，暂时挡住了追兵。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和水滴声。林深变回人形，摸出应急灯照亮四周——这里竟是用老式红砖砌成的，墙上还残留着模糊的标语：“兽魂计划废水处理区，闲人免进”。
“是这里了。”苏璃抚摸着墙上的标语，指尖拂过“兽魂计划”四个字时，吊坠再次发烫，“我母亲的笔记里夹着张草图，说基因库的紧急出口就藏在废水处理区的检修通道里。”
温言的笔记本自动摊开，追风用爪子在上面划出爪印，墨迹连成箭头指向通道尽头：“里面有活物，但不是章鱼，气息很……古老。”
走了约莫五十米，通道豁然开朗，竟是个圆形的地下水池。池中央的高台上竖着根金属柱，上面嵌着块半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淡蓝色的液体，正随着四人的靠近缓缓搏动，像颗沉睡的心脏。水池周围的墙壁上布满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各种扭曲的生物胚胎，有的长着翅膀却拖着鱼尾，有的顶着人类的面孔却生着昆虫的复眼。
“这就是……兽魂计划的基因库？”陆沉的机械眼闪过红光，扫描结果在他的视网膜上跳动，“这些胚胎的基因序列里，有人类、动物，甚至还有植物的片段，是强行拼接的！”
苏璃走到高台前，青铜吊坠与金属柱上的兽首图案严丝合缝地对上。她的指尖刚触到晶体，周围的培养舱突然亮起红光，胚胎们开始剧烈蠕动，墙壁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水池里的水渐渐上涨，漫过脚踝时，温言突然惊呼一声。
水池底部的淤泥里，缓缓升起数尊石像，每尊都刻着不同的兽首——虎、鹿、熊、猿、鸟，正是古籍里记载的五灵。石像的眼睛突然亮起绿光，与池中央的晶体遥相呼应，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追风说它们在‘唤醒’什么。”温言抱紧笔记本，书页上的字迹开始扭曲，“晶体里的不是液体，是……浓缩的暗域能量！”
林深的黑豹兽魂突然发出警告性的低吼，他看向培养舱——里面的胚胎正在破壳，最先出来的是只长着虎头的飞蛾，翅膀一振就喷出带着麻痹性的粉末。紧接着，鹿首蛇身的生物撞碎玻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这些是未完成的实验体，”苏璃的声音带着颤抖，吊坠的光芒越来越盛，“我母亲的笔记写过，兽魂计划的初衷是融合物种优势，可后来被强行注入暗域能量，全成了失控的怪物……”
陆沉的机械臂切换成重炮模式，炮弹精准炸碎扑来的虎头蛾：“管它初衷是什么，现在得先活着出去！林深，想办法关掉这破晶体！”
林深盯着池中央的晶体，突然注意到五灵石像的绿光与晶体的蓝光在水面交织成某种图案——和他黑豹兽魂觉醒时，脑海里闪过的图腾一模一样。他深吸一口气，黑豹兽魂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周身腾起黑色的气焰：“苏璃，吊坠借我！”
苏璃毫不犹豫地掷出吊坠，林深接住的瞬间，将兽魂之力灌注其中，纵身跃向高台。那些破壳的实验体疯狂扑来，陆沉的炮火、温言的光盾、追风的狼嚎形成一道防线，为他争取着时间。
当青铜吊坠嵌入晶体的刹那，林深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那不是暗域的腐蚀性能量，而是纯粹的生命之力，带着植物的蓬勃、动物的坚韧、人类的智慧，是兽魂计划最初的、未被污染的本源。
“原来如此……”林深喃喃自语，黑豹的兽瞳里闪过明悟。他猛地抬手，将这股力量反推出去，黑色气焰瞬间化作金色光流，冲刷过整个基因库。培养舱里的胚胎不再扭曲，破壳的实验体渐渐平静，虎首蛾收起了毒粉，鹿首蛇身的生物温顺地伏在水面上。
水池的水位缓缓下降，五灵石像的绿光渐渐黯淡。林深从高台上跃下，手里的吊坠已经恢复了青铜的温润，只是上面多了道黑豹形态的纹路。
“这……这就结束了？”温言看着恢复平静的空间，有些不敢相信。
苏璃捡起地上一张散落的实验记录，上面的字迹正是她母亲的：“兽魂的本质，从来不是掠夺与融合，而是共生……”她抬起头，看向林深，“你刚才用兽魂之力净化了暗域能量，就像……就像笔记里说的‘兽魂守护者’。”
林深捏了捏发烫的吊坠，黑豹兽魂在体内发出满足的低吟。他看向通道入口，刚才被炸开的地方隐约传来章鱼首领的嘶吼，但声音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狂暴，反而带着种困惑的犹豫。
“还没结束。”林深的目光扫过那些平静的实验体，“这些小家伙需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而且……”他指向基因库深处一扇紧闭的铁门，门缝里渗出的气息，比章鱼群更阴冷，“里面还有东西，比我们想象的更古老。”
陆沉的机械臂已经开始检修，准备应对下一场战斗：“正好，我的火焰喷射器还剩半罐燃料。”
温言的笔记本上，追风的爪印圈出铁门的位置，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笑脸：“这次的气息，好像……没有敌意？”
苏璃握紧吊坠，感受着里面流动的温润能量，母亲的字迹仿佛在耳边回响：“找到失衡的根源，让兽魂归位，暗域自会平息。”她抬头看向林深，眼里的迷茫褪去，多了份坚定，“走吧，不管里面是什么，总得有人去看看。”
林深点头，黑豹的兽魂感知再次铺开，这一次，他捕捉到的不再只有威胁，还有一丝微弱的、等待被唤醒的善意。他率先走向那扇铁门，金属表面的锈迹在触碰的瞬间剥落，露出下面刻着的古老图腾——与他兽魂里的印记，分毫不差。
通道外的章鱼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只有荧光绿的水波还在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们送别。地下基因库的红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实验体们懵懂的脸庞——它们不再是畸变的怪物，只是些带着不同物种特征的新生命，在等待一个真正接纳它们的世界。
林深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纯净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他知道，这只是兽魂计划秘密的冰山一角，但至少此刻，他们正走在对的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