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灰尘被气流卷起,在手电筒的光柱里翻滚。林深背着温言,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呼吸逐渐平稳,只是额头还残留着被撞击的红痕。江晚走在身侧,指尖偶尔闪过的黑色爪痕像墨色闪电,她时不时停下侧耳倾听,说是能听到管道外暗黑物种的“低语”。
“左边第三个岔口,”江晚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觉醒的生涩,“有两只畸变体在啃食管道,它们的能量波动很混乱,像是快解体了。”
陆沉靠着叶南的轮椅,机械义肢彻底罢工,只剩右臂还能勉强活动:“别管它们,我们的目标是数据中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为了撕裂守卫胸膛,强行过载了核心能源,现在后遗症开始显现。
苏璃走在最前面,赤瞳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指尖凝结的冰棱比之前细了许多,显然能量消耗不小:“江晚,能确定它们的种类吗?是‘腐骨蠕虫’还是‘影爪’?”
“都不是,”江晚蹙着眉,像是在解析某种复杂的频率,“它们的身体在溶解,又在重组,像是两种不同的畸变体融合失败的产物。”
林深心里一动,祖父日记里提过“融合失败体”——那是二十年前实验室最失败的项目,将不同物种的基因强行拼接,最终只会诞生没有意识、只靠本能破坏的怪物。
“避开它们。”林深当机立断,“这种失败体没有弱点,撞上就是两败俱伤。”
叶南立刻操控无人机升空,屏幕上果然出现两个扭曲的身影,一半是鳞甲覆盖的躯干,一半是长满毛发的肢体,正用融化的内脏腐蚀着管道壁。“左边岔口不能走了,右边呢?”
江晚侧耳听了片刻,摇了摇头:“右边有‘声呐蝙蝠’,它们的声波能震碎骨骼,我们带着温言,躲不开。”
“那就只能往上。”苏璃抬头看向管道顶部的检修口,“上面是通风井,直通数据中心的空调系统,就是有点窄。”
检修口的金属盖锈迹斑斑,陆沉挣扎着抬起右臂,合金爪弹出,“咔哒”一声撬开了锁扣。叶南操控轮椅托举,苏璃先爬了上去,接着是江晚,她攀着井壁的动作异常敏捷,黑色爪痕闪过,像在岩壁上留下墨色残影。
林深小心地将温言递上去,由江晚接过,然后自己抓着边缘用力一撑。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黑豹兽魂在呼应,肌肉贲张间,轻松翻进了通风井。最后是叶南和陆沉,轮椅被拆解成零件,由叶南背在身上,陆沉则靠林深和江晚合力拉了上来。
通风井比想象中更陡峭,金属梯级锈得几乎一碰就碎。江晚在前面探路,时不时提醒:“下一节梯级松了,左边有突出的钢筋可以抓。”“前面三米有个缺口,小心风太大站不稳。”
她的感知力似乎比林深的黑豹兽魂更敏锐,不仅能捕捉能量波动,还能预判物理层面的危险。林深看着她灵活的身影,想起苏璃说的“同源兽魂”,心里那点疑虑渐渐清晰——祖父日记里被涂抹的“璃”字,会不会指的就是江晚的祖辈?
“到了。”江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出口就在前面,能看到数据中心的灯光。”
通风井的出口正对着数据中心的天花板,掀开格栅,一股混合着臭氧和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巨大的房间里整齐排列着服务器机柜,大部分已经停机,只有中央区域的几台还亮着屏幕,蓝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某种深海生物的眼睛。
“小心脚下。”林深跳下出口,将温言轻轻放在一张办公桌上,追风立刻跳上去趴在她身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苏璃和江晚检查服务器,叶南则忙着组装轮椅,陆沉靠在机柜上闭目养神,机械义肢的指示灯忽明忽暗。林深走到中央控制台前,屏幕上还在滚动着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日期停留在爆炸当天。
“找到了!”苏璃的声音带着兴奋,“‘潘多拉计划’的核心数据,还有兽魂觉醒的完整记录!”
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画面有些失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正在记录:“第73次实验,编号071‘黑豹’与072‘夜枭’的兽魂融合……失败。原因:排斥反应过强,受试体出现基因崩溃……”
林深的心猛地一缩,071号,祖父的实验编号就是071。
视频里的老者转向镜头,赫然是祖父年轻时的模样。他的眼神疲惫却坚定:“兽魂本就是自然对人类的馈赠,强行融合只会招致毁灭。真正的共存,应该是像守夜人与兽魂那样,彼此尊重,而非控制……”
画面突然中断,变成一片雪花。江晚伸手触碰屏幕,指尖的黑色爪痕与屏幕上的雪花产生共鸣,画面竟又恢复了,只是换成了另一段记录——
一个小女孩坐在实验台前,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兽首吊坠,和林深胸前的一模一样。她的眼睛很大,瞳孔在光线下会变成竖瞳。祖父站在她身后,声音温柔:“小璃,记住,兽魂不是武器,是伙伴。等你长大了,要找到071的继承者,你们的兽魂合在一起,才能解开暗域的封印……”
“小璃……”江晚喃喃自语,瞳孔骤缩,“这是……我的奶奶?”
林深震惊地看向她,江晚从脖子上解下一枚吊坠,样式与林深的青铜兽首不同,是一只展翅的夜枭,材质却一模一样,边缘刻着“072”的编号。
“奶奶留给我的,说等遇到戴黑豹吊坠的人,就交给他保管。”江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说我们家欠林家一条命,要我一定还清。”
苏璃突然开口:“二十年前的爆炸,不是意外。是守夜人故意销毁实验数据,阻止‘潘多拉计划’继续下去。林深的祖父和江晚的奶奶,都是当时的守夜人,他们选择了牺牲自己,保住了兽魂共存的秘密。”
陆沉睁开眼,语气难得地缓和:“所以你们俩的兽魂,一个是黑豹,一个是夜枭,本就是祖父辈选定的搭档。”
叶南刚好组装完轮椅,闻言咋舌:“这剧情比我看的科幻片还刺激!合着你们是命中注定要组队啊?”
林深看着江晚手里的夜枭吊坠,又摸了摸自己的青铜兽首,两种吊坠靠近时,竟发出了柔和的光晕,交织成黑白相间的光带,笼罩住整个数据中心。
服务器突然全部启动,屏幕上的日志飞速滚动,最终停留在一页——
“同源之光,双魂共鸣,暗域之门可闭。”
“原来如此……”林深恍然大悟,“祖父说的‘归途’,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让兽魂与人类真正和解。”
江晚的夜枭兽魂与林深的黑豹兽魂在光带中交缠,她的瞳孔变成了夜枭特有的琥珀色,而林深的黑豹皮毛上浮现出夜枭的斑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就在这时,追风突然狂吠起来,对着门口低吼。数据中心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三只融合失败体闯了进来,它们的身体不断溶解重组,腐蚀性的粘液滴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来得正好。”林深与江晚交换了一个眼神,黑豹的迅捷与夜枭的精准在此刻完美融合。
林深化作黑影冲向左侧的失败体,利爪撕开空气,带起的劲风逼得对方无法靠近;江晚则跃至空中,夜枭的虚影在她身后展开,精准地用能量刃切割着右侧失败体的关节。
苏璃凝聚冰墙挡住中间的失败体,陆沉虽然机械义肢失灵,却凭着格斗技巧缠住了它的行动,叶南操控无人机干扰,温言也醒了过来,指挥追风袭扰失败体的视线。
当林深的黑豹爪与江晚的夜枭刃同时落在最后一只失败体身上时,同源之光爆发,将三只怪物彻底净化成了光点。
数据中心的屏幕上,暗域裂缝的模拟图正在缓缓闭合。林深和江晚的吊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
“看来,我们找到真正的归途了。”林深握紧胸前的吊坠,感受着体内平稳流淌的兽魂能量。
江晚点头,夜枭的琥珀色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嗯,一起走下去吧。”
通风井外的嘶吼声渐渐远去,同源之光笼罩着数据中心,也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一条属于守夜人,也属于所有与兽魂共生之人的光明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