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薛安都,派人致书北魏,大意为:前安都有不臣之举,今已深悔之,欲重新报效麾下,今可速派大军南下,安都自徐州响应,则淮北可一战而得云云。那北魏知薛安都势穷力孤,且刚在兖州大败不久,元气未复,不敢深入。只是派出游骑万余,沿河徘徊,观望战事。
再说沈攸之大军抵达徐州后,派人与徐率取得联系,约期进兵,南北夹击。那薛安都见魏军迟迟不肯南下,又得到消息,兖兵自北而来,腹背受敌,仓促之下,孤注一掷扑向攸之。攸之先是处处示弱,以骄安都之心,诱其深入。安都先期连战连胜,以为攸之不足忧也,遂轻敌全军冒进,被沈攸之三面围定,军心惶惶,只得向北突围,攸之自后追杀不舍,又被徐率自北面截住厮杀,全军覆没,安都亦被生擒送往建康论处。
战后,徐率将带来的兵器、铠甲送于沈攸之,并达郑庸之意。攸之大喜,说道:“代我谢过郑将军,郑将军鏖战兖州,大败北魏,在下是钦佩之至呀。”休整几日后,攸之领军回建康而去。徐率也自回济北不提。北魏沿河游骑,见薛安都兵败,知其无能为也,遂也领兵撤回。至此,安都之乱平定。郑庸将贺拔石召回,仍命垣闯率本部五千人镇守历城。
且说郑庸又以述职为名,去兖州王茂之处游说道:“今兖州刺史久缺,王大人虽兢兢业业,却不获委任,朝廷之刺史人选其不在大人明矣。沈攸之德才兼备,今又刚平定薛安都,大人可立即上表朝廷,盛言攸之之贤,若其能获任兖州刺史,必德你我,日后之福也。”茂之深然之。遂上表朝廷,大赞攸之徐州之功,并称其忠于王室,真方牧之才云云。
再说那萧道成,因平定刘子勋叛乱时军功卓着,渐获宋明帝信任。先前就被任命为辅国将军,镇京口。今薛安都被平定后,又被任命为冠军将军,使持节,都督兖青徐冀四州诸军事,镇彭城。萧道成早就对郑庸的军力有所忌惮,只因郑庸刚刚大败北魏,青兖冀三州赖其得以保全,名声大噪,故暂时不敢妄动之。今却又听闻那王茂之、郑庸不识时务,竟然公开大赞自己的对头沈攸之,妄图影响朝廷决策,好让其出任兖州刺史,真乃痴心妄想,当下就给朝廷上表,举荐王崇祖为兖州刺史。那王崇祖出身名门士族兰陵王氏,一直追随萧道成,故道成令其就任兖州,以制衡茂之、郑庸。
朝廷本已有意让沈攸之出任兖州刺史,可道成今又举荐王崇祖,故明帝召集众臣商议。尚书令袁粲道:“愚以为攸之志虑忠纯,晓畅军机,实为方牧之选。”吏部尚书褚渊认为王崇祖虽军略不及攸之,但随萧道成平定刘逆叛乱,亦是久经战阵,功劳甚着,可堪大任。道成又暗中活动明帝左右。最终明帝还是任命了王崇祖为兖州刺史,同时任命沈攸之为辅国将军。攸之本无意争任兖州,但后听说是萧道成从中作梗,也是不忿,自此两人更是不睦。
再说王崇祖得朝廷任命后,自建康北上赴任,途中自然是先到彭城拜见萧道成。道成道:“王大人高升方伯,可喜可贺啊!”王崇祖道:“此皆明公举荐之力,崇祖不胜感激,愿效犬马于尊前。”“哎,王大人才能显着,此职乃实至名归,本督只是随材举用罢了。”崇祖自是感激不尽。寒暄过,道成屏去左右道:“汝此去兖州就职,可严查地方,若有作奸犯科,不尊朝廷规制之事,可速报与我。特别是那郑庸小儿,自恃有大败北魏之功,目无朝廷,鱼肉乡绅,如查到其有不臣之举,可即严办!”崇祖道:“明公放心,属下心中自有计较。”
郑庸在肥城听说朝廷已任命王崇祖为兖州刺史,便赶往无盐与王茂之商议。茂之道:“我也已得知此消息,此人乃萧道成心腹,才能平庸,道成知我等前有意于沈攸之,故举荐此人。郑大人,王崇祖到任后,必会千方百计难为我等,你还须有所准备呀。”“长史大人不必过虑,此人不过是萧道成看家之犬耳,胸无大志,腹无良谋,他上任后好则已矣,若是居心叵测,我定要还以颜色。只不过长史大人与那王崇祖同在州府为官,怕是要吃些苦头了。”王茂之道:“我料其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大不了本官辞官还乡,从赤松子游罢了。”
却说那王崇祖从徐州总督府出来,容光焕发,趾高气扬,带领手下亲兵往兖州而来,不几日便到了无盐。王茂之率州官在衙门口迎接。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客套。回到正堂坐定,王崇祖道:“王长史,本官之前听闻前任申刺史亲自领兵援救济北,力战不屈,最终身死,真是令人敬佩呀!”茂之道:“申刺史一心报国,不幸殉难,每每想起,令人痛惜。”司马蒋超道:“当时下官与申刺史一同前往,途中遭遇魏军伏击,敌军数倍于我,激战过后,申刺史战死,下官也是死里逃生。”王崇祖道:“当时王长史何在?”茂之道:“下官受申刺史托付,留守无盐。”崇祖道:“申刺史身为一州主官,却爱护下属,自己身先士卒,实乃我等楷模呀。”茂之听他话里有话,气的低头不语。
一连几天,王崇祖都在州衙吹毛求疵,求全责备,处处跟王长史过不去,茂之也只能是忍气吞声。那司马蒋超最会见风使舵,每日鞍前马后,殷勤谄媚,哄得王崇祖是极为受用,每每称赞之。申刺史在时,因不喜蒋超小人做派,常对其严加训斥,那蒋超是敢怒不敢言,又见申刺史重用王茂之,更是怀恨在心。今见王崇祖有意排挤茂之,便常在面前添油加醋、肆意诋毁,茂之更是苦不堪言。
一日,王崇祖对蒋超道:“本官自来兖州,每每念及民生疾苦,奈何政事缠身,不得其便。今稍有闲暇,准备下州县巡查,汝可速速安排!”蒋超道:“不知太守想巡查何地?”崇祖道:“济北刚经大战,就以此地为先吧。”“遵命,下官马上安排。”上次申刺史兵败身死后,无盐仅剩守军不到千人,那蒋超为讨好刺史,直接点起五百兵丁,浩浩荡荡朝肥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