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说到黑虎山被魏军南北围定,慕容白曜下令全军,准备攻城。一个时辰后,准备完毕的魏军开始了进攻,郑庸安排兖兵四面守定。
战斗异常惨烈。魏军连日来在此吃瘪,本就怨气冲天,慕容白曜求胜心切,必欲置郑庸于死地,又携兵不血刃攻克历城之威,士气正旺,自然是攻势百倍。兖兵全军上下同仇敌忾,都欲为张彪等那死难的数百兖兵弟兄报仇,再加上身后就是百姓,退无可退。这一场攻防大战当真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双方从午时一直大战到酉时,均伤亡惨重。魏军攻势暂歇,撤到弓弩射程外,埋锅造饭,准备来日继续攻城。
次日,慕容白曜仗着人多势众,不光城墙外攻势依旧猛烈,同时又派一军从后山突防,郑庸早就有所准备,张业在后山接住厮杀。又大战了两个时辰,城墙下、后山根魏军都已经尸积如山,但慕容白曜已杀红了眼,亲临阵前指挥,魏军见主帅在后,都跟疯狗似的嘶吼着往城墙上冲,兖兵虽有工事掩护,且占有地形优势,但毕竟只有五千人,且是三面作战,渐渐落入下风。再说那胡间,贪生怕死,却白白送了性命。他见魏军攻势凶猛,坞壁眼看不保,竟然背着陈武偷偷从南面逃走,刚跑出不远,就被魏军发现,乱箭射死。
官道西边的山上,百十人赶着两辆马车,从山林隐密处走到山梁顶部后停下,为首一人开始指挥卸车,此人正是徐率。只见徐率指挥士卒从马车上卸下两具床弩,推到视野开阔处,对准了下面一人。
原来郑庸早在魏军大队到来之前就安排徐率到西山埋伏待命。只等慕容白曜气急败坏抵近前线后,用床弩将其狙杀。魏军大兵压境,来势凶猛,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此次再无其他取胜可能,只能孤注一掷的擒贼先擒王,看能否成功射杀慕容白曜。这床弩因制造工序繁琐,仅仅只造出了两具。采用绞车驱动,射程六百步,可同时发射五支铁箭,中间的一支铁箭长达2米。
其实这次狙杀任务最合适的指挥人选是刘黑七,他是弓兵校尉,对兵士和装备都熟悉,但他现在身负重伤,已无可能执行此任务。因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全军性命,郑庸安排徐率亲自带队。徐率带领这支队伍已在西山上埋伏了整整两天两夜,严密监视慕容白曜的动向,直到刚才慕容白曜杀红了眼,亲临战阵指挥。徐率知道机会来了。
这时,弓兵已是将两具床弩调整完毕,十支粗大的铁箭像死神一样指向了慕容白曜。又确认了一遍角度后,徐率瞅准机会,果断下令发射。慕容白曜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城墙上正在攻城的魏军,突然听到一声怪啸,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数支粗大的铁箭连人带马钉死在地上。旁边的郦范等人都是一怔,瞬间的沉寂过后,乱作一团,亲兵围成一圈在外围警戒,郦范赶紧上前查看,见慕容白曜双眼圆睁,不甘的看着前方,但是生命却永远留在了此地。
主帅被杀,群龙无首,魏军立时大乱。郦范命停止攻城,全军向北撤退。正在攻城的魏军像潮水一般退去。郑庸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知道徐率成功得手,大喜。命令垣闯率守城的兖兵转守为攻,全军上马,打开城门向南边贺拔部突击。北翼魏军尚有近两万之众,南翼力量相对薄弱,所以郑庸命先取南翼。
黑虎山南翼的贺拔石远远望见慕容白曜被杀,北翼魏军大乱撤走,知大事不妙,也赶紧下令向南撤退,但是已来不及了,此时城内兖兵已经杀出,顿时阵脚大乱。垣闯率骑兵呼啸而出,如猛虎下山冲入魏军阵中。魏军猝不及防,兵无斗志,士无战心,漫山遍野向南逃窜,贺拔石喝止不住也只得后撤。垣闯这次岂肯罢休,死追不放,见人就杀。混乱中贺拔石与大部魏军走失,被垣闯围在一个小山包上。其他魏军只顾逃命,哪里还顾得上贺拔石?贺拔石走投无路,引刀就要自刎,被部下拉住,说道:“将军连日力战,已问心无愧,今已陷绝境。在下闻郑庸待人宽厚,还请将军为军士计,暂且归降,庶可保众军性命。”贺拔石见兖兵还在漫山遍野追杀,弃剑于地曰:“天意乎?成竖子之谋。”遂下山投降。
垣闯押着贺拔石回到坞壁,郑庸亲解其缚,曰:“贺拔将军受惊了!”贺拔石道:“闻郑太守仁义宽厚,若能保全我士卒性命,贺拔愿以死相谢!”“将军何话!本将保证,只要愿意归顺者,一概优待,绝不滥杀。”贺拔石勉强一揖。郑庸也不在乎,继续道:“还有一事,也是为贵军考虑。无盐外围还有五千魏军,今南有申刺史,北有鄙人,已是孤军,烦请贺拔将军修书一封前去招安。”贺拔石也知赵叶子处境艰险,遂修书一封,差人去告知赵叶子归降。这边郑庸又叫来徐率,如此这般安排一番,徐帅领命而去。
再说前些天,无盐申刺史闻魏军大举进攻黑虎山,念郑庸上次相救之意,决意率军驰援。长史王茂之劝道:“刺史大人有守土之责,若无盐有失,朝廷必降罪于我等。”申纂道:“若黑虎山失守,无盐旦夕不保。今无他策,必速速前去救援。”遂不顾劝阻,率军前往黑虎山进发。那申纂本士族出身,治理地方虽井井有条,但不谙兵法,刚出无盐不远,就被那五千魏军伏击,激战过后,大部被歼,少数逃回城中,申纂也力战死于军中。王茂之得信,大惊,快马将凶信报知建康。
却说赵叶子大胜申纂,刚想趁机领兵占领无盐,忽报贺拔石派使者送来书札,打开一看,大意为:今慕容大将军遭袭殒命,北路魏军已撤回历城,本将为全军性命计,今已归顺郑太守,汝南北俱有强敌,可速速率军来归。赵叶子看罢大惊,心忖道:今主将已降,本应归顺,但我刚杀了申纂,那郑庸必不肯轻饶,今不如绕道谷城,兼程北归,去历城跟大队会合。想到此,遂假意打发来使道:“请回复贺拔将军,我部稍作休整,旦日启程来归。”使者走后不久,赵叶子便率部朝谷城方向而去。但军中盛传慕容白曜战死,贺拔将军归降,并遣使来招,因此军心惶惶,沿途不断有士卒逃亡,奔归贺拔将军,赵叶子也已顾不上追赶逃兵,只是一心逃命为上。还没到谷城,兵力就仅剩一千余人,人困马疲,看到前面有片树林,赵叶子便传令到林边休息,突然一彪军从林子里呐喊杀出,赵叶子大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