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徐二人牵马从陈家出来,本想先回村告知家人,但又恐他们担心,所以决定直奔玉皇山。郑庸本不会骑马,但有徐率在身边教他要领,很快便学会了,只不过速度稍慢,但比起步行来不知要快多少。
二人并驾齐驱,说话间玉皇山已在眼前。这玉皇山山势平缓,山顶有座玉皇阁,早年香火还算旺盛,近些年朝廷渐渐推崇佛教,这玉皇阁本属道家之地,自然也就没落了。山路难行,二人牵马缘山径而上。不久便有放哨的小喽啰发现了他们,飞奔上山报信。不一会功夫,回来报说大当家的让他们上去。
二人来到玉皇阁,见周围布置甚是简陋。正中端坐着一人,面黑如漆,络腮胡子,那张彪坐在下方右首。正中那人道:“汝是何人?郑庸拱手:“在下郑庸,不知英雄怎么称呼?”“江湖上都叫俺刘黑七。废话少讲,快说明来意!”郑庸心道,这老兄倒也爽快,便说道:“在下此来,是受陈老府君所托,给各位英雄谋条活路。”那刘黑七哈哈大笑,声若洪钟:“笑话,现在是你们的性命捏在我手里,说什么给我谋活路?”“大当家的,我知诸位英雄落草此地,必有隐情,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今日被二当家带回山寨之人,乃当地乡绅陈府君之子,陈府君为人正直,并非为富不仁之辈。”刘黑七打断郑庸:“俺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是做说客的。豪绅哪里有一个好东西,要不然俺也不会流落此地。废话少说,本当家留你一条性命,速速回去告诉陈家,限两日之内运粮上山,不然就别怪俺不客气了。”徐率在旁早已是忍无可忍,大怒道:“刘黑七,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大哥念汝等可怜,特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你却不识好歹恶言相向,若惹怒了你徐爷爷,早晚荡平了你这贼寨。”刘黑七大怒,刚要发作,郑庸忙道:“大当家息怒,你听说我,我此来并非是做说客。当今朝廷内乱,鲜卑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我等当务之急是要自保。本乡黑虎山有坞壁一座,这些年承平既久,已废弃多时。陈府君说了,众位英雄如不嫌弃,可带众弟兄移驾彼处。一来坞壁整修需要人手,二来整修后大当家的可以驻防坞壁,战时我等一起痛打鲜卑狗,不比落草强上百倍。陈府君乃当地人望,愿提供钱粮相助。大当家在此玉皇山,若鲜卑的虎狼之师打来,随时都有没顶之灾。”听到这里,刘黑七已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此话当真?”“绝无半句虚言,如大当家的不信,某甘做人质。”刘黑七大喜,“只要能打鲜卑狗,我刘黑七一万个答应。”
原来这刘黑七乃冀州人氏,当地豪强倚仗势力,要强夺其族良田,黑七带领族人反抗。不想被那豪强和鲜卑狗官勾结,判了他们流放之罪。刘黑七气不过,放火烧了那豪强田庄,带领族人南逃,一路上收集了这些兄弟,都是一样走投无路的。来到此地,借这道观权且安身。但山寨没有粮食,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当下刘黑七道:“日间兄弟们打了些野味,若郑兄弟不嫌弃,我们边吃边聊。”郑庸见天色不早,便道:“大当家好意郑庸心领了,但此时陈府君在家心急如焚,某等还要尽早回去,好让老府君安心。”刘黑七道:“也好,烦请郑兄弟回去告诉陈老爷子,我刘黑七有眼无珠,给他赔罪了!”让喽啰把陈武放了。郑庸道:“大当家今日先做好准备,明日我便前来带兄弟们移寨坞壁。”刘黑七道:“一言为定。来人,送三位下山。”三人走后,张彪道:“大哥不怕他们使诈?”刘黑七道:“观此人言辞坦荡,必不欺我!”
这陈武刚开始在山寨见到郑、徐二人,以为他们勾结山贼,要害自己性命。后来才知道郑庸以德报怨,为搭救自己冒险上山,当下心中惭愧万分,深悔自己之前所为,下山路上一直向郑庸两人致歉不已,郑庸说同为乡邻,不必在意云云,三人径回陈府。
再说自郑庸走后,这陈府君在家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又听下人说陈武再次带胡间等人去威逼郑庸,当下又气又急,来回踱步,陈老夫人在旁边哭泣不已,说道:“老爷,郑庸此去必是不怀好意,你快想想其他法子搭救我儿回来。”陈老爷子不耐烦的道:“就知道哭,若不是你从小溺爱娇惯,哪里有今日之祸?”突然陈成来报,说郑庸、徐率两人把二公子接回来了。府君这才转忧为喜,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三人刚一进后堂,陈老夫人已是扑上去抱住陈武“儿啊、孙啊的”大哭起来。这陈府君也是悲喜交加,眼眶湿润,接着又想起他带人去威逼郑庸,就又要让陈成去拿鞭子,郑庸道:“老府君暂息雷霆之怒,二公子刚从刘黑七那回来,受了惊吓,不宜再受刑,且回来路上已经深悔自己所为,还请府君原谅才好。”陈老爷子才作罢,喝令他们退下。
郑庸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陈老爷子听了刘黑七一伙人的遭遇后也是唏嘘不已。便道:“既如此,明日还得有劳二位再去一趟玉皇山,引刘黑七先去坞壁安顿,我另派陈成押运粮草物资随后便到。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劳烦公子。”郑庸道:“府君请讲。”“老夫早年虽也曾忝任过坞主,但是现在年事已高,坞壁整修和驻防一事就麻烦公子全权代劳,一应粮草费用除郡县拨付外概由老夫承担。另我观公子器宇不凡,深谙时局,待坞壁落成后,还请公子担任坞主,以护百姓周全。”郑庸忙道:“坞壁整修一事,如老府君信任在下,我可权行代劳,但坞主一事万万不可,此为关乎百姓安危之大事,郑庸何德何能受此重任。此非府君亲任不可。”陈府君见郑庸坚持,便说道:“那此事容后再议,坞壁整修一事就有劳公子了。”“郑庸必尽心尽力。”说完二人便告辞回家。看着郑庸背影,陈成说道:“家主,要不要派人监管坞壁钱粮?”陈府君摸着胡子自言自语道:“大可不必。你想,前有陈武百般刁难,还被打成重伤,此番却能以德报怨,勇入贼穴救人,其性情若此,还有何好担心的?况吾观此人胸有锦绣,智勇足备,不简单啊。”说完捋着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慧儿在家早就听说了此事,又是提心吊胆一天,见二人平安归来,自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