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即将随机投放”的消息,如同在干燥的草原上投入了一颗火星,迅速在绝望的底层幸存者间引燃了难以抑制的骚动。尽管林墨刻意强调了“临近保质期”和“随机”,但在生存面前,这点不确定性根本不足以浇灭人们心中的渴望。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伤员病人,或者自身有伤在身、时刻面临感染威胁的人,这消息无异于黑暗中的灯塔。
然而,真正有能力、有胆量去争夺这“随机”机遇的,依旧是那些掌握着一定武力或惯于铤而走险的势力。普通的幸存者,大多只敢在内心祈祷,或者用更加卑微的方式向20楼祈求,不敢真的付诸行动。
第一个按捺不住的,是孙浩。
他手下伤员最多,缺医少药的情况也最严重。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妈的!肯定是林墨那小子耍的花招!”孙浩虽然莽,但不傻,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个陷阱。
“那……浩哥,咱们还去吗?”一个手下怯生生地问。
“去!为什么不去!”孙浩眼中凶光闪烁,“就算是陷阱,老子也要把饵叼出来!通知弟兄们,准备好家伙,今晚就去那个通风口守着!谁敢跟老子抢,就剁了谁!” 他打定主意,不管真假,先凭借武力霸占那个区域再说。
赵虎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比孙浩更加谨慎,反复权衡着利弊。
“虎哥,这明显是林墨引蛇出洞的计策啊!”刀疤脸担忧道。
“我知道。”赵虎阴沉着脸,“但这也是个机会。孙浩那个蠢货肯定会去。我们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立刻制定了新的计划:不直接参与争夺,而是派人暗中监视通风口区域。如果孙浩得手,就半路截杀;如果是陷阱,就立刻撤离,并想办法把孙浩彻底卖出去,激化他与林墨的矛盾。
15楼与16楼之间,那个被伪装过的通风管道出口,在夜幕降临后,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孙浩带着五六个还算完整的手下,手持棍棒砍刀,蛮横地清场,占据了管道口下方的有利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看似松动的盖板。他们如同等待开奖的赌徒,紧张而又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子夜时分,约定的“随机投放”时间到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管道口吸引时——
“咻——!”
一支尾部绑着小布袋的箭矢,毫无征兆地从16楼那个预设的射击孔中射出,并非射向孙浩等人,而是划过一道弧线,“夺”的一声,精准地钉在了通风管道口上方约一米处的墙壁上!箭尾兀自颤抖,那个小布袋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
“在上面!”
“快!拿下来!”
孙浩等人先是一惊,随即狂喜,以为“随机投放”真的开始了!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想要攀爬上去夺取那个布袋。
然而,就在他们注意力被箭矢和布袋完全吸引,阵型出现混乱的瞬间——
“哐当!哗啦啦——!”
通风管道内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很多空罐子坠落的刺耳噪音!这是试图快速通过管道的闯入者触发了绊索机关!
几乎在噪音响起的同一时间!
“咻!咻!咻!”
三支蕴含着冰冷杀意的箭矢,如同索命的无常,从16楼的射击孔中连珠射出!目标并非那个诱饵布袋,而是下方因混乱而暴露出来的孙浩及其手下!
“噗嗤!”
“啊——!”
箭矢入肉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一支箭直接射穿了孙浩一名手下的脖颈,那人捂着喷血的伤口嗬嗬倒地。另一支箭擦着孙浩的头皮飞过,带走一绺头发,吓得他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向角落。第三支箭则射中另一人的大腿,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陷阱!果然是陷阱!
“撤!快撤!!”孙浩肝胆俱裂,发出变调的嘶吼,再也顾不上去管那个近在咫尺的布袋,带着残存的手下连滚带爬地向楼下逃窜。
而与此同时,15楼埋伏的阿强也猛地冲出,堵住了另一侧的退路,消防斧挥舞,将两个惊慌失措、试图从这边逃跑的孙浩手下砍翻在地。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加迅速。
不到两分钟,通风口附近区域便重归死寂,只留下几具尚在抽搐的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那个钉在墙上的、装着几片普通维生素片的布袋,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贪婪与愚蠢。
隐藏在更远处阴影中观察的赵虎手下,目睹了这一切,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回去报信。 赵虎听完汇报,冷汗浸透了后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贪心冒进,同时也对林墨的狠辣和算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诱惑的终局,以孙浩势力的再次惨重损失和林墨的又一次绝对胜利而告终。
林墨没有追击溃逃的孙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要用这场干净利落的反猎杀,告诉所有人:
任何觊觎,都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任何陷阱,都只为埋葬自寻死路之人。
经此一役,20楼的凶名与深不可测,将如同烙印,更深地刻入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诱惑的终局,是血的教训,也是秩序建立过程中,必然的残酷祭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