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擎在看夜长渊的时候，赫连寂在看纪擎。
他记得他，那个在飞船的阴影处盯着鹿宁不放的哨兵，一个不要脸的跟踪狂。
没想到短短几天，这人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鹿宁身边，衣着整洁，神情昂扬，还被允许站在她身侧。
赫连寂心底升起一股刺痛的烦躁，仿佛领地被侵犯的狮子。
趁他离开，就迫不及待地上位。
他在心里冷哼，目光微抬，带着一丝隐忍的讥讽。
——恶心的狗。
夜长渊出场高调，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向鹿宁，站在她面前，微微低头：“我来接你。”
这句话是宣告。
瞬间，夜长渊的精神力扩散开，带着无法忽视的威压，让在场所有的S级哨兵都感受到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存在。
他的举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是鹿宁的哨兵。
如果有人妄想讨好鹿宁，请先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
柏青将在场几个哨兵和鹿宁的互动看在眼中，唇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
果然还是年轻人，骄傲气盛，意气风发。
希望在下污染缝隙的时候继续保持这份战意。
鹿宁打开战术箱，从中取出两支苏沂川特制的试剂递给夜长渊。
“这次由你领路，希望这两支试剂能降低一点污染。”
才一天不见，鹿宁察觉到他身上的污染值又升高了。
估计他已经探测到了污染裂缝的最深层。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夜长渊的乌鸦群早已将污染裂缝的地形勘测完毕，裂缝深达八百米，分层错落，如同巨大的地下蜂巢。
黑雾翻涌的深处，存在着不明的能量脉冲，脉动频率甚至能干扰S级精神体。
S级向导听从白塔首席调节官柏青的指挥，分为四路小队，依照战术规划下潜污染裂缝。
每支队伍配备三十五名S级哨兵，四名高级向导分列各队，呈四角围攻的推进阵型，目标是汇合于裂缝中心，摧毁污染核心。
根据地形与能量密度推测，至少有四个王兽潜伏其中。
裂缝入口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般的甜腥味。
地面呈熔岩灼蚀的形态，灰色的烟雾中能听见断断续续的低嚎，像被困在地底的怪物在无声喘息。
哨兵们戴上过滤面罩，武器能量光束被调至最大输出。
夜长渊的乌鸦群在前方开路，密集的黑羽掠过空气，形成一片庞大的感知网。
成百上千的精神节点在它们之间闪烁，汇聚成“视野”的延伸，为队伍探测隐藏的污染体。
队伍深入百米后，污染体开始激增。
灰雾如潮，黑影浮现，空气中的污染值迅速上升。
哨兵的防御屏障逐渐被侵蚀，数名低耐性的哨兵精神波动失衡，出现短暂的幻听。
在柏青的示意下，随队的几位向导开始发挥作用。
鹿宁深吸一口气，双眸微阖，精神海骤然展开。
一道光，从她体内缓缓升起。
她的精神体化作一轮耀目的白金色太阳，在裂缝的灰雾中冉冉升起。
精神光流顺着她的指引流经每一个哨兵的精神网络，与他们建立临时向导链接。
她的力量如同温热的河流，将濒临崩溃的意识重新拉回理智的岸。
纪擎冲在前方，手中的能量刀不断切割靠近的污染体。
赫连寂则站在另一侧，稳固后方防线，他的精神体黑豹伏在地面，低吼不断。
空气震颤，精神压迫层层叠加。
柏青也放出了自己精神体，一株青松，清新的森林气息舒缓着哨兵的压力。
她远远注视鹿宁，目光一瞬不瞬。
鹿宁的力量首次完全释放，展现她非凡的精神等级。
那种纯净与压迫兼具的精神波动，让柏青看到了“白塔继任者”的可能性。
她低声吩咐记录员：“记录她的精神强度与输出稳定性。”
战况在持续升级。
一名S级哨兵的精神体忽然崩裂，他发出低吼，拔枪自击头盔。
另一名向导立刻出手，精神体水母的触须缠上那哨兵的意识，将他从崩溃边缘拉回。
就在这时，裂缝的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裂缝内部的温度急剧上升，地面震动，灰雾翻滚，像是被火焰舔舐的海面。
一只覆盖着岩壳的巨大眼睁开，第一只污染王兽苏醒。
群鸦在夜长渊周身炸开，密密麻麻的黑影汇聚成一片浪潮。
哨兵们立刻摆阵，能量武器齐齐充能。
四名向导也将自己的精神体调动，抵御汹涌袭来的污染。
鹿宁的精神体光芒愈盛，光与影在裂缝中交织。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王兽庞大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每一次移动，都带动地层震颤。
它的四肢像扭曲的骨柱，身躯由岩石与血肉交织而成，胸腔中透出幽暗的蓝光，那是污染核心的脉动。
“全体就位！”
柏青的声音透过精神通讯，带着冷静的力量在每个人脑中响起。
四路小队重新汇合，形成合围阵型。
一百五十名哨兵如金属洪流般排成战线，精神体陆续显现，巨狼、银蛇、隼鹰、巨熊……
王兽低吼一声，释放出精神冲击，数十名哨兵连同精神体被掀飞出去。
鹿宁猛地抬头。
她的精神体在空气中再次绽放，那轮白金色的太阳骤然扩大，光线穿透层层雾障，光流沿着地面蜿蜒至每一个哨兵的脚边，编织成密密的精神网。
精神冲击被削弱、分散。
鹿宁咬紧牙关，汗水从额角滑落，她同时连接三十多名哨兵的精神海，强行稳定他们的意识。
“维持阵型！”
纪擎怒吼一声，能量刀化作一道银弧，直接冲向王兽的前肢。
作为赤峰旅的旅团长，冲锋是他的本能。
烈焰在他的手臂上燃起，能量护甲被他强制推入过载模式。
一刀下去，王兽的前爪被削开深可见骨的裂口，黑色的液体溅出，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其他哨兵趁机合围，各显神通。
赫连寂手中长枪枪尾一抖，银光疾闪，一头趁乱扑来的污染体被他直接贯穿。
他的精神体黑豹，低伏在他身后，毛发竖起，伴随着赫连寂的动作猛扑出去，将另一头污染怪物撕裂。
赫连寂始终不离鹿宁两米范围，动作精准得像经过计算。
每一次污染体靠近，他都在第一时间格杀。
夜长渊的群鸦盘旋在空中，形成层层旋涡。
他微阖双眼，通过群体感知指引方向，口中提醒：“前方三百米，能量脉冲强度提升百分之二十，第二只王兽在下层。”
柏青立刻指令：“第一与第二纵队掩护！其余全体跟随向导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