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的生活在治愈哨兵和治疗夜长渊之间反复来回。
从污染值高的哨兵开始一路往下顺。
治愈的画面几乎相同：一个个兽头人身的哨兵走进去，然后一人一兽并肩走出来。
每一个哨兵从治疗室里出来，面对正在排队的哨兵询问，都低垂头颅十分安静，直到嘴角再也压抑不住，在走廊上跳起来，高声欢呼。
然后因为声音太大被监察喊去操场跑十公里冷静。
可就算汗水浸透军装，他们的脸上依旧难掩狂喜。
污染值清零的哨兵们迫不及待想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希望重新回到战场，和战友并肩作战。
哨兵们对鹿宁的感情就像酿酒，随着时间的推移，酒液越发醇厚。
从最初的生理依赖逐渐变成情感沉沦。
他们敬爱她。
因为她实力强大、众生平等。
无论是威风凛凛的猛兽，还是毛茸茸的小动物，亦或是形态怪异的异宠，她都会伸出手，接纳并抚慰。
鹿宁向导就像她的精神体“太阳”一样，温柔普照大地，让人温暖到想要哭泣。
在所有向导的共同努力下，东部军区的污染哨兵几乎一扫而空。
除了仍在前线驻守的士兵和关押在禁闭塔内的异化者，军区里罕见地恢复了清朗的环境。
与此同时，鹿宁也成功将夜长渊的精神海清理了一半。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忙碌，向导们现在都空闲下来。
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找点事做。
鹿宁把目标瞄准了禁闭塔。
但去禁闭塔绕不开两个人，夜长渊和苏沂川。
夜长渊是因为禁闭塔需要审判长的审批，这个好办。
而苏沂川作为研究院的院长，掌握禁闭塔哨兵的详细情况，若要展开治疗计划，必须与他讨论治疗方案。
自从上次接受了苏沂川的礼物后，两人没有再见过面。
鹿宁还在思索如何开口，却没想到，苏沂川竟主动找上门来。
“前线退下来一部分哨兵，其中一个S级高度异化，已经变成了精神体的模样，夜长渊准备直接处决他。”
担心鹿宁看到自己就跑，苏沂川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我觉得你应该认识他，所以想请你帮忙劝说一下，夜长渊应该能听进去你的建议。”
“谁？”
能让苏沂川如此开口的人，身份绝不会寻常。
鹿宁不敢拖延，起身就往停车场走，连询问身份都是和苏沂川边跑边说。
虽然她从小就离开了联邦，不觉得自己能在联邦认识哪个S级哨兵，但不想因为某一瞬间的犹豫而耽误时间。
见她一边迈腿跑又一边迷惘的模样，苏沂川回答：“是赫连寂。”
鹿宁听到这个名字时，脚步骤然一滞，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过短短一瞬间，她又猛地回神，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停车场。
赫连寂，赫连席的亲弟弟，帝国五皇子，同样是S级哨兵，甚至天赋比赫连席更高。
十五岁时被皇后送去联邦，据说是不希望他的存在影响到赫连席的继位。
再加上外戚强势，皇帝日渐不满，联邦虎视眈眈，三方妥协之下，选择牺牲他。
赫连寂在东部军区训练一年后，直接上了前线。
他拒绝组队，以单兵作战的方式在污染区拼杀，直到精神海濒临崩溃才被迫退回。
苏沂川原本只觉得鹿宁可能会认识赫连寂，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
看来赫连寂这个人在鹿宁心中的分量很重。
他紧跟在鹿宁身后，看着她狂奔的背影，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鹿宁跳上驾驶座，启动发动机，苏沂川眼疾手快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
“我不久前刚拿的驾照，坐稳了。”
鹿宁提醒了一句，随即猛踩油门。
越野车轰鸣着冲出去，车尾卷起一阵尘浪。
军区内部禁止无故使用飞行器，鹿宁只能以车代替。
屏蔽掉智能驾驶系统的超速警告，两人在三分钟后抵达禁闭塔。
漆黑而森严的巨型建筑，像一座竖立在大地上的铁墓碑。
走进去，塔内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透明牢笼里，关押着形态各异的异化哨兵。
他们有的化作庞大的猛兽，蜷缩在角落沉睡，有的则如同干枯的雕塑，眼神呆滞，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是博物馆的标本展览。
苏沂川带着鹿宁前往地下一层。
还未靠近，就听到低沉的兽吼，夹杂着乌鸦的尖啸。
值守的哨兵笔直站立，看到两人便行礼，随即猜出他们的目的，抬手指向最深处的房间。
“审判长在里面。”
“多谢。”鹿宁颔首。
夜长渊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
研究员顶着来自顶级哨兵的威压，鼓起勇气劝阻：“审判长，院长马上就要过来，您再等等听听他的建议。”
伫立在夜长渊肩头的红眼乌鸦不耐烦地叫了一声，研究员被它看得冷汗直流，几乎浸湿了后背。
“给你最后一分钟。”
隐匿在阴影中的男人沉声开口，等待一分钟倒数。
随后走廊深处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夜长渊抬眸，他听出了来人。
说是要等苏沂川来判定，结果等来了鹿宁。
漆黑的眼睛看向门口的人，但鹿宁直接掠过他，目光落向房间中央。
笼子里，一头黑豹被锁链和项圈束缚着。
那条项圈上的红光已经从闪烁变为常亮，代表着即将被处决的判定。
旁边的研究员在自家院长的示意下，飞快和鹿宁介绍情况。
“赫连寂，帝国人，精神体黑豹，污染值99%，已彻底失控，决定立即执行处决。”
苏沂川在鹿宁耳边很小声补充一句：“夜长渊和皇室有仇，所以不错过任何机会干掉皇室成员。”
鹿宁没理会。
虽然赫连寂是帝国人，但他为联邦征战这么多年前，身上有军功，罪不至死。
污染值99%不是100%，人还有救。
立即处决是夜长渊的私心，鹿宁不会让他这么做。
“赫连寂。”
鹿宁朝黑豹走去，同时放出了团团。
柔和的光亮驱散了环境的阴冷。
黑豹原本狂躁地撞击铁笼，低吼震耳，却在鹿宁的呼唤中骤然停下动作。
她在喊谁？
它的双眼中闪烁着痛苦，但听到鹿宁的声音后，觉得体内躁动在渐渐平息。
好想靠近她，再听她多说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