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的这份友好就像打开了一个缺口，让其他哨兵看到了希望的火苗，他们都暗戳戳开始思考如何吸引向导的注意力，获得她的怜爱。
事后鹿宁也得到了狗头哨兵的郑重感谢，他提着大包小包甚至想献上自己的工资卡。
眼看哨兵要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掏出，鹿宁连忙表示拒绝。
在听到她的答案后，一群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哨兵突然冒了出来，分工明确，捡东西的捡东西，抓人的抓人。
他们向鹿宁和温如玉恭敬告别，然后一边道歉一边倒退着离开。
两人顿在原地，目送被队友架住胳膊拖走的哨兵。
隔了老远还能听到巴掌扇狗头的邦邦声，还有“连吃带拿”、“不要脸”、“竟敢冒犯向导”的训斥声传入耳中。
树上的乌鸦站在枝头，将一切尽收眼底。
温如玉没忽略鹿宁眼中的心软，温吞地提醒她：“帝国需要一位亲民的皇妃，所以将你塑造得如此心软。”
“但你现在是向导，对待哨兵不能温和，不然他们会顺杆子上爬。”
“要像训狗一样，赏罚分明，该甩的巴掌还是要打，要是他们冒犯你，精神力也可以成为武器，刺痛他们的神经，相信帝国学院也教了你这个东西。”
鹿宁点头，侧头询问温如玉：“你来军部后，救治了多少哨兵？”
“我的等级是A级，同等级的哨兵一天2个，换成b等级一天4个，低等级的话......能再翻倍。”
温如玉张开手指开始数。
数到后面直接甩了甩头，表示放弃：“治疗过的人已经数不清多少了，但对于军区来说还是不够。”
她和鹿宁讨论后，一致认同一点，那就是向导太少，哨兵太多，污染区不灭，戴项圈的哨兵只会越来越多。
而带项圈的哨兵只有三种结果，要么被治愈，要么死，要么——
温如玉带领鹿宁去了军部的最后一站，她的手指指向面前遮挡阳光的高塔：“禁闭塔，如果不想死，同时污染度接近百分百的哨兵会来这里，主动陷入沉睡，将身体交给研究院实验，等待某一天能重见天日。”
面前的高塔沉重阴冷，夕阳打在上面，只能勾勒出它黑漆漆的轮廓，如同一根直指天穹的黑色指骨。
鹿宁昨天看了东部军区的数据，高度污染的哨兵数量高达30%，其中禁闭塔的人占了5%。
单看数据并不会有太多触动，但当数据变成活生生的人，鹿宁忍不住联想哨兵们的遭遇。
哨兵主动踏入禁闭塔，类似于人类得了绝症，现在的医疗水平无法治愈，于是选择冰冻身体，等待未来出现能够治愈绝症的技术，再重新复苏。
两者的共同点都是在赌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的未来。
是就此死去，还是迎来春天？
进入禁闭塔参观需要审判长的许可，温如玉只想带鹿宁在外面参观，里面散发的死亡和绝望气息，她暂时不想鹿宁经历，没有进行申请。
就在鹿宁准备和温如玉一起回去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一声粗粝的乌鸦叫声。
她下意识抬头，翅膀扑腾的声音划过头顶，停驻在军区各处的乌鸦们集合盘旋飞向禁闭塔。
门口突然走出来两道人影。
一黑一白，如同阴阳双生。
漆黑的那道身影鹿宁很熟悉，是夜长渊。
而另一个——
温如玉突然拉住了鹿宁的手，低声提醒她，语速都快了不少：“银色长发的是苏沂川，研究院的院长，精神体是白狐，和他打交道你要小心。”
短距离里，温如玉只能说这么多，再说下去，估计对面两个顶级哨兵都听得到说话的内容。
夜长渊第一眼就看到了鹿宁，但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可苏沂川对鹿宁表示了好奇，尤其是得知夜长渊停驻多年的污染值下降了10%后，更是不想错过两人的初次遇见。
温如玉都准备让哨兵把鹿宁夹到胳肢窝里转身跑了，但架不住苏沂川隔着老远开始招手、微笑、呐喊、奔跑过来。
“鹿宁向导，温向导，下午好！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竟然会在禁闭塔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遇见~”
苏沂川以一种瞬移的速度跑到面前拦住三人，上挑的狐狸眼笑得眯成了缝。
这种笑得没眼睛的微笑和温如玉纯粹开心的笑容不同，苏沂川整体昳丽的容貌导致他的笑容变得狡猾，充满了让人警惕的算计。
虽然不知道他要算计什么，但鹿宁还是礼貌回以微笑。
被皇室礼仪熏陶到骨子里的鹿宁，标准尺寸的微笑她已经能熟练运用，甚至让人看不出她的真心实意。
“二位吃过饭没有，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邀请二位一起就餐？”
听到他的邀请，温如玉果断拒绝：“我已经和鹿宁约好了一起吃晚饭，没有你的位置。”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苏沂川故作伤心状，“那能加鹿宁向导的联系方式吗，也许有机会我能邀请你参观研究院。”
针这一点鹿宁没有拒绝，两人当场加了光脑的联系方式。
夜长渊站在不远处，冷冷看向这一幕，盘旋在禁闭塔附近的乌鸦再次发出鸣叫。
刚刚从禁闭塔里出来，他的身上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鹿宁没靠近，但笑容真心了些，夜长渊只是神色淡淡回望她，以示回应。
“夜审判长和苏院长在禁闭塔里干什么？”
苏沂川接话：“进行实验的时候，有个高度异化的S级哨兵失控，他帮忙处理了。”
意思是处决了。
难怪。
鹿宁的注意力下意识看向夜长渊，他站在那里，就像是深陷黑红泥沼里的墓碑，阴冷、潮湿，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苏沂川往旁边一站，挡住了鹿宁看夜长渊的视线，重新夺回她的目光。
他伸出手：“我对鹿宁向导是如何治疗我那闷葫芦好友的过程也很感兴趣，但这种私密话题我们还是在光脑上面聊，很高兴遇见你，鹿宁向导。”
鹿宁回握他的手：“我也是。”
直到鹿宁和温如玉的身影消失不见，苏沂川才笑眯眯收回目光，看向了旁边充当人形站桩的夜长渊。
“你们俩都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怎么还是这么冷淡，连招呼都不打？”
“浪费时间。”夜长渊吐出四个字，转身把苏沂川丢到原地。
乌鸦飞到他的肩头，“噶”了一声，算是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