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宁有一种欺负残疾人的愧疚感。
虽然这个残疾人受伤的是脚而不是手,但她还是提出帮司溟上药。
司溟却抬手拉住她,拦下了她的动作,将她安稳按在身旁的沙发上。
“这种事情不能让救命恩人做,我自己来。”
他边处理伤口,边简单地向鹿宁介绍自己。
因为不想走父母安排好的道路,被逐出了家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夜里温度骤降,他无处可去,只能蜷缩在花坛里,最终因体温过低而昏厥,被鹿宁捡回了家。
随着灯光映照,司溟的眼睛逐渐变化。
黑色的竖瞳缓缓收缩成圆形,虹膜泛出一层暗金色的光泽,让他多了一丝混血感。
“那你还算黑王蛇吗?”鹿宁好奇问道。
面对她的打量,司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是的,不过我的眼睛遗传了我的母亲。”
他说完,低声补了一句:“我给你添麻烦了,等会我会离开的。”
鹿宁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脚和仅凭一条浴巾遮掩的身体上,眉头轻轻皱起。
“如果你有其他的去处,我可以把电话借给你,让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来接你,如果你继续准备睡花坛,从你身体情况考虑,建议不要这样做。”
“你可以睡沙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你要收留我吗?”司溟暗金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疑惑。
因为最近兽人和人类矛盾越来越尖锐,这种无视偏见的善意让人觉得罕见。
尤其自己算得上一个身形壮硕、具有危险性的男人。
他非人的竖瞳聚焦在鹿宁身上,没看出她对兽人的厌恶。
捡流浪猫流浪狗的好心人很多,但捡流浪蛇的人胆子很大。
真是个特别的人。
珍贵的善良就像是吸血鬼世界里的太阳,让阴暗的人大呼要命。
司溟无法理解这份善意,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最后觉得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在鹿宁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的时候,他突然俯身靠过来,如同雕塑精致的面庞近在眼前,让人下意识后缩。
但是司溟不容鹿宁拒绝,伸手揽住了她的脊背。
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颈,直接覆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嘴唇触碰,感受到她好闻的香味,酥麻的感觉顺着脊背往下,司溟垂下眼眸,微微张嘴准备更深一步。
感受到嘴唇的湿濡,鹿宁双眼睁大,使出力气推开他,声音带着惊慌失措:“你在做什么?!”
司溟被推开,神情却透出疑惑:“很多人类因为喜欢兽人的一些兽类特征,会和他们做出收留的交易。”
“我没有钱,只能用我的身体,作为你收留我的条件。”
他低垂眼眸,本来就下垂的眼尾耷拉,看起来就像是失落的小狗,“你不喜欢我吗?”
鹿宁只感觉自己浑身滚烫,仿佛烧开的蒸汽壶,马上就要爆炸,但还是认真解释。
“首先,我不是那种因为觊觎他人男色就随意收留别人的人,而且我捡你回家时,你还是一条蛇。”
“第二,我会留下你,是因为你可怜,也因为后来我害你受伤,心里过意不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目的。”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坚持这样理解,我只能请你离开。”
善良归善良,底线归底线。
虽然司溟尽力表现得无害,也不能忽视他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刚才的举动,如果他要坚持做下去,她是完全没有力气抵抗的。
因为没有听觉,所以司溟对于他人的神色情绪感知异常敏锐,知道自己误会了鹿宁,而且刚才的话也伤害到了她。
她现在很生气。
“对不起。”
他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半跪在鹿宁的面前,抬头看着她,语气诚恳。
“是我的狭隘曲解了你的善意,这是我的错,我的偏见。”
“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为了表达感谢,请让我做点什么,在这段时间里,希望我能用行动,让你对我有所改观。”
司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靠近,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保持两人的距离,没有再冒犯半分。
鹿宁脸色稍稍缓和:“那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她正要起身,司溟轻轻拉住她的衣摆,在她疑惑地目光中说道:“我会做饭,请让我来。”
“你的脚没事吗?”
“没有那么脆弱。”他微微一笑,两侧的虎牙尖锐,给俊美的外貌多增了一丝午夜吸血鬼的气质。
不多时,三菜一汤摆上桌,两荤两素,热气腾腾。
鹿宁看着桌上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面带惊喜。
“你是厨师吗?”
司溟看到那双重新恢复光亮的眼眸,微笑着说:“不是,只是独自生活久了,练出来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做给你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真挚,配上的他深邃的眼眸,像是在对人许诺一辈子。
鹿宁转移视线,把刚才准备的现金递过去:“既然你打算以工代偿,那平时的饭就请你帮忙了。”
“这些拿着,平时买菜或者日常需要。”
“不过”她提醒道,“最近外面兽人和人类矛盾加剧,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小心。”
她顺便给司溟录了指纹,以便他在家里能自由出入。
饭后,司溟坚持让她坐着,自己去洗碗。
鹿宁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裹浴巾的背影,肩宽腿长,腰细翘臀,这样优越的身材,就算没饭吃去当模特也可以。
就这样一直走神,她后知后觉想起家里有衣服可以给司溟穿。
她从衣柜深处翻出来一套羽绒服、黑色高领打底和休闲阔腿裤,甚至连内裤一并递过去。
“试试,合不合身?”
司溟接过,默契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有男装。
不过,鼻尖倒是没有嗅到陌生人的味道,只有她的。
衣服衬得他格外挺拔,像时尚杂志里的模特,鹿宁眼里不自觉闪过惊艳。
不愧是衣架子,穿出潮流男大的感觉。
她随口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鹿宁一怔,笑了笑:“和我同岁,你几月的?”
“我肯定比你大。”
鹿宁不信:“不可能,我二月生,你有本事拿身份证出来。”
司溟连衣服都没有,怎么可能掏得出身份证,但他始终看着鹿宁:“我比你大。”
“我比你大。”他又强调了一遍。
“......”
见鹿宁无语,司溟顺杆子往上爬:“叫哥哥。”
“不要,你叫姐姐。”
“叫哥哥。”
“叫姐姐,叫姐姐。”鹿宁不听,一味缠着他叫姐姐。
司溟沉默了一会,最后在鹿宁的期待中开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