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氏
写字楼大堂的旋转门不停吞吐着人流,玻璃幕墙反射着国庆湛蓝的天空,大厅角落的绿植修剪得整整齐齐,前台小姐姐正对着电脑轻声沟通工作,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氛味,冲淡了些许办公场所的严肃。
乘电梯上到顶层,走廊铺着浅灰色地毯,踩上去几乎没声音。两侧的办公室门大多虚掩着,偶尔传出键盘敲击声或低低的讨论声,并不嘈杂。
路过茶水间时,能看到自动贩卖机亮着柔和的光,旁边的咖啡机正冒着热气,几个加班的员工捧着杯子低声说笑,氛围松弛又有序。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视野豁然开朗。
整面墙的落地窗将城市景色框成流动的画,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组浅咖色沙发,旁边立着个半人高的绿植,叶片舒展得很自在。
办公桌在房间中央,黑檀木的桌面干净整洁,除了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摊开的文件,只放着个简约的金属笔筒。
时衍坐在真皮办公椅上,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他正低头看着文件,眉头微蹙,指尖偶尔在纸页上轻点,动作沉稳又专注,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安静的气场,与外面的热闹形成奇妙的平衡。
国庆假期的阳光透过时衍公司的落地窗,洒在时星柠晃悠的身影上。
她一会儿凑到哥哥办公桌前戳戳绿植,一会儿溜到茶水间研究进口咖啡机,最后抱着块蓝莓蛋糕趴在办公桌边缘,看着时衍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看得她眼晕,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时衍的胳膊,语气带着点调侃:“哥哥,你国庆节都不放假啊?别人都出去玩了,就你天天跟这些文件较劲。”
时衍手下一顿,侧头看她,眼底带着刚从工作里抽离的浅淡疲惫,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部门里几个新人第一次独立跟进项目,我盯着点才放心。真放他们瞎闯,回头出了岔子,客户那边不好交代。”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蹭过她的发顶,“而且哥哥不挣钱,你哪来的钱供你上学?”
她望着哥哥眼下淡淡的青黑,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事——母亲刚查出病那会儿,父亲把时氏的担子一股脑压给还在念大三的时衍,自己带着母亲飞遍了大半个地球求医。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时星柠调侃的表象。
那时的时衍,白天是西装革履的临时总裁,对着一群比他大十几岁的董事强装镇定,晚上回宿舍还得啃课本赶论文,眼底的红血丝从来没退过。
谁都夸时衍年少有为,可她和时燃都知道,那些看似轻松的“不简单”背后,是多少个熬到天光的夜晚,是把自己硬生生从青涩学生逼成沉稳总裁的阵痛。
她垂眼,鼻子忽然有点酸,刚才那点调侃的心思烟消云散,只剩下说不清的心疼。
时衍察觉到她的沉默,看她垂着眼帘捏着衣角,指尖泛白,便知道她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他放软了语气,合上电脑:“别想了,饿不饿?带你去吃那家你念叨了三天的蟹黄汤包。”
时星柠抬头,眼里的沉郁消散了些许,脸上挂着笑容:“好。”
汤包店就在写字楼附近,暖黄的灯光裹着蒸汽,店里飘着浓郁的蟹香。
时衍给她剥好醋碟,看着她小口小口咬开汤包,汤汁沾到嘴角也没察觉,眼底的郁色渐渐散了。
……
回到办公室,时星柠自觉地坐到沙发边的小茶几旁,摊开带来的作业,抓耳挠腮的看着题。
饭后的办公室褪去了白日的忙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低鸣。时星柠捧着碗洗干净的草莓,盘腿坐在沙发上,把作业本摊在面前的小茶几上,笔尖悬在半空,对着一道数学题皱起了眉。
时衍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后,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他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随手搭在椅背上,翻开文件处理起未完成的工作。
键盘敲击声清脆规律,和时星柠时不时翻动书页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空间里形成一种奇妙的默契。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馨又安宁。
时星柠盯着那道复杂的几何题,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半天也理不出头绪。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最后干脆把笔盖咬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发呆。
脑海里忽然闪过萧曜野解题时微垂着眼帘的样子。他总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把难题拆解开来。
她忍不住想,要是萧曜野在这儿就好了,肯定三两下就能帮她理清这道题的思路。
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此刻对着不会的数学题,她眼皮越来越沉。
等时衍处理完一份文件抬头看时,时星柠已经趴在练习册上睡着了,笔还攥在手里,脸颊压出一小道红痕。
——
不知过了多久,时星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上的薄毯滑到腰际。她盯着休息室陌生的天花板愣了两秒,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在时衍办公室睡着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里一片混沌,第一反应就是找哥哥。
“哥?时衍?”她趿拉着鞋跑出办公室,正好撞见端着咖啡过来的秘书。
“小柠醒啦?”秘书姐姐温和笑着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总裁在开临时会议呢,估计还要一会儿,你先在办公室等会儿?”
时星柠点点头,心里那点莫名的慌劲儿总算落了地。
她重新回到办公室,百无聊赖地在里面瞎转悠。她眼角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夹,赫然看见上面写着一些关于一个人的信息。
她好奇地打开,萧霆年三个字落入视线,文件夹里面有一些商业合作的文件和照片。
照片上,成熟稳重的男人和时衍站在一起,笑容满面,看起来关系十分熟络。
时星柠心里犯起了嘀咕,萧霆年……
这人的眉眼怎么有点眼熟?
犹豫两秒,她又轻轻翻开了一页。
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术语看得她头大,刚扫了两行就皱起眉——这排版也太乱了,重点数字还被挤在角落里,看着就费劲。
她挠了挠头,心里嘀咕:哥这整理文件的本事还没她做笔记强呢。
正想再翻一页,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手忙脚乱地把文件按原样叠好,推回原来的位置,拍了拍衣角,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等时衍推门进来时,就见妹妹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肩膀绷得笔直,活像只偷啃了鱼干又赶紧埋起来的猫。
时衍:“?”
怎么一脸心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