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偶尔在战斗间隙,他会独自一人,望着某个方向出神——那是结界入口的方向。
有时,他会下意识地抚向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原本贴身存放的,慕清音送他的那枚温灵玉佩,已在最后的战斗中化为齑粉。
夜闵承担起了更多照顾念念的责任,同时利用千机阁的情报网络,协助联盟清剿隐匿的魔教余孽。
念念的言灵之力在战后重建中也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的话语能加速灵脉愈合,净化被污染的土地,安抚受创的生灵,被幸存的凡人与低阶修士视为希望的象征。
了空大师带领佛门弟子,超度亡魂,抚平战火带来的戾气。
顾长风重整剑阁,巫罡与雷震也各自返回宗门,带领弟子参与重建。
时间,在鲜血与重建中,悄然流逝。
三年后。
曾经的战场已焕发新生,草木葱茏,灵脉复苏。
修真界虽未能完全恢复鼎盛,却也走出了覆灭的阴影,展现出蓬勃的朝气。
在当年结界入口所在的山谷,如今已建起了一座庄严肃穆的祠庙——丹心祠。
祠中供奉的,并非神佛,而是那尊悬浮在结界核心的冰火丹炉的虚影投影。
祠庙由凌清玄亲自督建,受天下修士与凡人香火供奉,感念丹修炼魂之功。
这一日,正值慕清音变成丹炉的日期。
丹心祠前,人影寥落。
大战已过,世人渐忘痛楚,唯有最亲近之人,依旧年年至此。
凌清玄独自站在祠内,一袭白衣,依旧清冷如雪。
他望着那尊由能量凝聚的丹炉投影,久久沉默。
三年时光,未曾磨平他眉宇间的刻痕,反而让那份深沉的痛楚沉淀得更加内敛。
顾长风、了空大师、巫罡、雷震陆续到来,皆是静默上香,行礼后便默默立于一旁。
他们知道,凌清玄需要这份独处。
夜闵带着念念缓步走入。
如今的念念,长高了不少,眉眼间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沉静,周身流淌着纯净而强大的灵力波动。
“爹爹。”念念走到凌清玄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
凌清玄身体微僵,低头看向他,冰冷的眸光柔和了一瞬:“嗯。”
“我刚才,好像感觉到清音爹爹的丹炉,动了一下。”念念仰着小脸,认真地说。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目光瞬间投向那尊投影。
投影依旧平静,并无异状。
凌清玄却猛地抬头,目光如电,不是看向投影,而是直射山谷深处结界入口的方向。
他的灵识,比任何人都要敏锐地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波动,正从结界核心传来。
他身影一晃,已从祠中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结界入口前。
顾长风等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结界入口依旧稳固,但此刻,那流转的光门上,竟有点点七彩光粒逸出,如同萤火,带着浓郁的药香和生机,融入周围的天地。
光门之后,那尊冰火丹炉的虚影,似乎比以往更加凝实了几分,炉身上的冰霜与火焰,流转得异常和谐。
“这是…”顾长风面露惊容。
了空大师感受着那七彩光粒中蕴含的纯净生机与大道韵律,双手合十,眼中露出欣慰:“阿弥陀佛,慕丹尊…丹道通神,竟似在孕育新生。”
夜闵的灰眸中闪过精光:“他以身为炉,炼化魔主,莫非…连魔主本源都被他逆向解析,化为了结界成长与…自身复苏的养分?”
凌清玄死死盯着光门后的丹炉虚影,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能感觉到,那丹炉之中,除了冰火本源与魔主被炼化的狂暴能量,还孕育着一缕极其微弱,却与他神魂相连、熟悉到刻骨铭心的…生命气息!
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顽强地存在着,并且在极其缓慢地…壮大!
慕清音最后的话语,在他脑海中轰然回响——
“丹道不在杀伐,而在创造与守护。”
创造…
难道…
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想,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凌清玄冰封三年的心湖。
他不敢确信,生怕那只是绝望中滋生的幻影,但那缕真实不虚的生命联系,却让他死寂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点点星火。
他缓缓抬起手,隔着结界光门,虚虚抚向那尊丹炉,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慕清音…无论多久,我等你。”
“等你…丹成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