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几乎是飘着走出宫门的。冬日的寒风刮在脸上,他却只觉得浑身滚烫,心口那团名为喜悦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掉。
皇帝的金口玉言,如同九天仙乐,还在他耳畔回响——“赐婚…择吉日完婚!” 他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回宁荣后街,恨不能肋生双翅,立刻将这泼天的喜讯告诉黛玉,告诉父亲母亲,告诉贾府上下每一个人!
喜讯如雷,阖府沸腾
“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守在门房的仆役远远看见宝玉快马奔回,那飞扬的神采与往日凝重截然不同
立刻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一边高喊着向内通报,一边忙不迭地打开中门。
宝玉不等马停稳便翻身跃下,几步冲进府门,正撞上闻讯赶来的贾政、王夫人,以及被紫鹃搀扶着、匆匆从内室走出的黛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紧张与期盼。
“父亲!母亲!妹妹!” 宝玉声音因激动而高亢,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陛下…陛下准了!陛下金口赐婚!赐婚我与林妹妹了!”
“什么?!” 王夫人惊呼一声,手中的帕子瞬间掉落在地。
贾政浑身剧震,猛地抓住宝玉的手臂:“宝玉!你…你说什么?陛下…赐婚?!”
黛玉更是如遭雷击,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全靠紫鹃死死扶住才未软倒。
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宝玉,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一层晶莹的水雾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眼前狂喜的身影。
“是!千真万确!” 宝玉重重点头,眼中也涌上热泪,“就在方才养心殿,陛下亲口允准!着礼部拟旨,择吉日完婚!陛下…陛下还感念林姑父忠勤,言其女当善加抚恤!”
“天啊!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王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巨大的狂喜让她瞬间泪崩,双手合十,对着皇城方向连连作揖,口中语无伦次地念着佛号,“佛祖保佑!陛下开恩!我的儿…我的宝玉和黛玉…老天开眼了!”
她一把抱住身边同样激动得浑身发抖的黛玉,放声大哭起来,那是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担忧和此刻喷薄而出的喜悦。
贾政亦是老泪纵横,他挺直了腰背,对着皇宫方向,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哽咽却洪亮:“臣…贾政,代犬子及林家侄女,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份赐婚,不仅成全了儿女,更是皇帝对贾府、对已故林如海莫大的恩典与体面!贾府的门楣,在这一刻,被这浩荡皇恩,重新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贾府每一个角落。仆役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赐婚了!陛下给二爷和林姑娘赐婚了!”
“天大的喜事啊!我们府上要有大喜事了!”
“皇恩浩荡!皇恩浩荡!”
欢呼声、哭泣声、道贺声响成一片,刚刚修缮好的府邸,被这巨大的喜悦冲击得仿佛要沸腾起来。晴雯、袭人、麝月等丫鬟更是围着黛玉又哭又笑。林之孝激动得指挥着仆役:“快!快准备香案!准备接旨!天大的恩典要来了!”
圣旨临门,恩赏如山
这巨大的喜悦并未让贾府等待太久。翌日午后,礼部官员携着明黄圣旨,在鼓乐仪仗的簇拥下,庄重地抵达了宁荣后街的贾府。整个街巷都被惊动了,无数百姓探头观望,议论纷纷。
贾府中门大开,香案早已设好。贾政身着最庄重的礼服,率领合府男丁跪于香案左侧;王夫人盛装,携黛玉(凤冠霞帔虽未上身,但衣着极为郑重)、探春、惜春及所有女眷、仆妇跪于右侧。空气肃穆而凝重,只有心跳声在每个人胸腔里擂动。
礼部官员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教化之兴,始于闺门;人伦之重,莫先伉俪。新科进士、吏部考功清吏司员外郎贾瑛,器识宏深,文华炳蔚;姑苏林氏女黛玉,毓秀名门,贞静娴淑。
尔二人,青梅竹马,情谊深笃;患难相扶,志节可嘉。林氏乃故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之遗孤,如海忠勤任事,为国劬劳,朕心悯念。
兹闻佳偶天成,特沛殊恩,用成嘉礼。 着赐婚贾瑛与林氏黛玉,结为秦晋之好!
尔其克谐琴瑟,永固鸾盟。 钦此!”
“臣(民妇\/民女)贾瑛(贾政\/王夫人\/林黛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带着无尽的感激与激动,响彻庭院。
圣旨被贾政颤抖着双手接过,供奉于香案之上。礼部官员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又道:“陛下感念林如海公忠勤,特赐下恩赏,以添妆奁,贺此良缘!”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队队内务府的太监和侍卫,抬着、捧着、抱着各式各样的箱笼、锦盒,鱼贯而入,在庭院中摆开,琳琅满目,珠光宝气,几乎晃花了人眼。
天家厚赐,震撼人心:
金银之重: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整十口沉重的朱漆大箱被抬至中央。箱盖打开——白花花、亮闪闪,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官铸银锭! 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令人窒息的光芒!
“天爷!这…这是多少银子啊?”有仆役失声惊呼。
礼部官员高声唱喏:“陛下恩赏:内帑白银——十万两! 贺贾林联姻,添妆奁,安家宅!”
“十万两?!” 整个贾府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十万两白银!这是足以让一个中等家族瞬间跻身豪富的巨款!是皇帝对林如海功绩最大的肯定,也是对贾府未来最厚重的支持!王夫人激动得几乎又要晕厥,贾政嘴唇哆嗦着,对着银山再次深深下拜。黛玉望着那耀眼的银光,泪水无声滑落,心中百感交集——父亲,陛下还记得您!
御用珍品:
绸缎如云: 数十匹内造上用绸缎被小心展开,云锦的富丽堂皇,蜀锦的精致繁复,苏绣的灵动雅致,潞绸的光泽柔润…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王夫人和女眷们看得目不转睛。
珠玉生辉: 两个紫檀木嵌螺钿的大首饰匣被打开。一匣是赤金累丝嵌宝头面:凤钗、步摇、挑心、分心、掩鬓…镶嵌着红蓝宝石、珍珠、翡翠,工艺精湛,华贵非凡。另一匣是白玉、翡翠、珍珠项链、手镯、耳坠、玉佩,温润剔透,清雅高洁。这些御用之物,不仅价值连城,更是无上的体面与荣宠!
文房雅意: 一套紫檀木镶白玉的文房四宝(笔、墨、砚、笔洗),古朴雅致,透着书卷气,显然是给宝玉的恩赏。
御笔增辉: 最后,两名太监恭敬地捧着一块覆盖着明黄绸缎的匾额上前。礼部官员亲自揭开绸缎——一块乌木为底、金漆大字的御笔匾额赫然呈现!
上书:“芝兰玉树”!
笔力遒劲,气度雍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陛下御笔亲题:‘芝兰玉树’!赞贾员外郎如玉树临风,林姑娘如空谷芝兰,才德兼备,佳偶天成!着悬于正堂,永沐天恩!” 礼部官员高声宣道。
贾政激动得浑身颤抖:“臣…叩谢陛下隆恩!此乃贾府无上荣光!” 立刻指挥林之孝,将匾额恭恭敬敬地悬挂于正厅门楣之上,取代了原本的“贾府”匾(“贾府”匾移至二门或影壁)。“芝兰玉树”四个御笔金字,从此成为贾府新的荣耀象征!
喜气盈门,筹备良辰
圣旨与赏赐的到来,将贾府的喜庆气氛推向了顶点。阖府上下,人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走路都带着风。
黛玉被巨大的幸福和一丝恍惚感包围着。她回到自己房中,看着堆满桌案的御赐绸缎和珠玉首饰,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温润的玉镯、光华璀璨的凤钗,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爹爹…陛下还记得您…女儿…要嫁人了…” 她低声呢喃,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却是带着释然与温暖的泪。
紫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着替她收拾:“姑娘快别哭了,这是天大的喜事!陛下赐婚,又赏了这么多好东西,姑娘和二爷,这是苦尽甘来了!快看看这料子,这颜色多衬姑娘!还有这凤钗,大婚那天戴上,定是美若天仙!”
王夫人更是精神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亲自坐镇指挥。
她拉着黛玉的手,爱怜地摩挲着:“我的儿,快别哭了!这是高兴的事!从今儿起,你就安心备嫁!这些御赐的料子,紧着最好的给你做嫁衣!这些首饰,都是你的体面!
袭人,快去找京城最好的绣娘、首饰匠!还有府里,各处都要张灯结彩,好好收拾!陛下的恩典,咱们的喜事,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探春、惜春也围在黛玉身边,又是羡慕又是真心地为她高兴。府中的仆役们更是干劲十足,洒扫庭除,布置厅堂,筹备宴席所需,处处洋溢着忙碌而喜庆的气氛。
宝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黛玉含泪带笑的容颜,看着父亲挺直的脊背,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看着“芝兰玉树”的金匾在阳光下闪耀,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力量。
陛下的恩典如同甘霖,滋润了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而属于他和黛玉的、真正的春天,伴随着这浩荡天恩与满府喜气,终于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