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翻涌着往清风寺里灌,像是无数条冰冷的蛇,缠得人胸口发闷。玄阳子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抓起墙角的拂尘,快步走到山门边,朝着雾里甩了两下。
“尘归尘,土归土,外道邪魔,速速退去!”
沙哑的喝声落下去,雾里传来几声桀桀的怪笑,那笑声尖细刺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瓦片,听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几道黑影在雾里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是茅千魂的人,还有炼尸傀。”玄阳子回头冲两人喊,“快进偏房!把门顶住!”
刘禹和高个男人哪敢耽搁,转身就往东边的偏房跑。偏房的门是用老松木做的,厚重得很,两人合力推过去,“哐当”一声撞上,又搬过门边的石磨盘顶在门后。
刚忙活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撞门声,还有玄阳子怒喝的声音,夹杂着拂尘抽打空气的“呼呼”声。
高个男人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脸白得像纸:“这……这才多大一会儿,他们就追上来了?茅千魂的人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刘禹没吭声,他正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打量屋里的情况。偏房不大,靠墙摆着几个旧木柜,柜子上落满了灰尘,墙角堆着一摞摞的竹简和线装书,空气中飘着一股陈旧的墨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最里面的一个木柜上,柜子的门虚掩着,露出一角泛黄的书卷。
“过去看看。”刘禹拉了拉高个男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木柜上没有锁,轻轻一拉就开了。里面放着不少东西,有画着符文的黄纸,有几柄小巧的桃木剑,还有一本用蓝布包着的残卷,封面上写着“茅山驱邪秘术残卷”几个毛笔字,字迹飘逸,和日记里清风道长的笔迹一模一样。
“这是清风道长留下的?”高个男人凑过来看,声音压得极低。
刘禹点点头,伸手拿起那本残卷。纸张已经脆得不行,稍微一用力就可能碎掉。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茅山派的驱邪秘术,有画符的口诀,有布阵的方法,还有一些辨别邪祟的窍门。
其中有一页,专门讲了如何对付炼尸傀。上面写着,炼尸傀最怕阳火和糯米,尤其是用朱砂混合糯米制成的米团,砸在炼尸傀的额头上,能破掉它身上的煞气。还有一种“引雷符”,威力极大,但是制作方法极其复杂,需要用到纯阳之血和百年桃木。
刘禹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就忘了外面的动静。直到高个男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
“外面好像没声音了。”高个男人指了指门板。
刘禹竖起耳朵听了听,果然,刚才的撞门声和打斗声都消失了,院子里静得吓人,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
“不对劲。”刘禹皱起眉头,“玄阳子道长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山门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戏谑:
“玄阳子,几十年不见,你的道行还是这么不济。你师兄清风就是个废物,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茅千魂!
刘禹的心猛地一沉,他死死攥着手里的残卷,手心全是冷汗。
高个男人吓得腿都软了,躲在刘禹身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怎……怎么办?他进来了?”
刘禹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木柜里的几包东西上。那是几包用黄纸包着的糯米,上面还贴着小小的符咒。他眼睛一亮,赶紧把糯米拿出来,又摸出怀里的朱砂,倒出一点在手心,和糯米混在一起,用力搓成了几个小小的米团。
“拿着。”刘禹递给高个男人两个米团,“等会儿要是炼尸傀进来,就往它额头上砸。”
高个男人哆哆嗦嗦地接过,手一抖,差点把米团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偏房的门板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中,一道裂缝顺着门缝蔓延开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从裂缝里钻进来,熏得人头晕目眩。
“砰!”
门板被撞开了一道口子,一个青黑色的手伸了进来,指甲又尖又长,闪着寒光。
是炼尸傀!
高个男人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米团“啪”地一下砸在了那只手上。
糯米碰到炼尸傀的皮肤,瞬间冒起一股黑烟,发出“滋滋”的声响。炼尸傀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
“有用!”高个男人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刘禹也松了口气,他紧紧盯着门板的裂缝,手里攥着朱砂糯米团,心脏怦怦直跳。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的小家伙,别躲了。把镇阴玉碎片和日记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不然,就和玄阳子一样,变成炼尸傀的点心。”
刘禹咬着牙,没有说话。他偷偷挪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院子里的雾气已经散了不少,玄阳子倒在地上,嘴角流着血,手里还紧紧攥着拂尘。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眼神却阴鸷得可怕,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炼尸傀,正是刚才撞门的那两个。
茅千魂!
刘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清风道长,害死了老妪,还炼制炼尸傀,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茅千魂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抬头望向偏房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找到你了。”
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符咒朝着窗户飞了过来。符咒带着一股阴风,速度快得惊人。
刘禹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猛地往旁边一扑。
“砰!”
符咒撞在窗户上,玻璃瞬间碎裂,碎片溅了一地。一股黑气从符咒里冒出来,在屋里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高个男人被黑气熏得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
刘禹也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窗外。
茅千魂已经朝着偏房走了过来,脚步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两人的心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响。
“叮铃——”
是玄阳子手里的铜铃铛!
只见玄阳子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的拂尘一挥,一道金光从拂尘里射了出来,直直地朝着茅千魂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