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的碎纸，终于落尽。
有的挂在苏晚晴的发髻上，有的落在她精致的凤袍上，更多的是散落在她脚边，像是一场荒唐的雪。
整个宣政殿，寂静的能听到每个人自己的心跳声。
苏洪的呼吸粗重。
谢渊的眼皮狂跳。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脑子里一片空白。
撕了。
皇帝居然亲手撕了皇后娘娘为奸夫请功的圣旨。
还把碎片扔在了皇后娘娘的脸上。
疯了。
这个一直被他们视作玩物的舔狗皇帝，今天彻彻底底的疯了！
这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尖利到破音的嘶吼猛然划破。
“崔健！”
苏晚晴尖叫出声。
她甚至忘了用“陛下”这个称呼，直呼其名。
她那张绝美的脸蛋，因为极致的羞辱和愤怒，扭曲得有些狰狞。
她猛的站直身体，一把挥开身上脸上残余的纸屑，用手指着崔健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
“你疯了吗！你敢撕圣旨？你眼里还有没有太后！还有没有我父亲和谢太傅！”
她气疯了。
三年来，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温顺的像条狗。
她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她皱一下眉，他能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想方设法讨她欢心。
今天，他竟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苏晚晴的威胁，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水中，瞬间在崔健的脑海里激起了万丈波澜。
不过，不是惊涛骇浪，而是狂欢的浪潮。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这个疯狗皇帝，他怎么敢这么对wuli晴晴！】
【反了反了！快来人把这个暴君抓起来！】
【太后和丞相不会放过他的！他死定了！】
粉色的弹幕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密密麻麻的涌现，每一条都充满了气急败坏的咒骂。
而金色的弹幕，则是一片叫好。
【骂！骂得好！就是这个味儿！】
【皇后急了，她急了！哈哈哈，我就喜欢看她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
【皇帝，别停！继续啊！她敢指你鼻子？抽她！必须抽她！】
【说得对！这种女人就该抽！让她知道谁才是天，谁才是老大！】
一条极度耀眼的，仿佛鎏金打造的超级弹幕，霸道的横贯整个屏幕。
【‘义父就爱看这个’，打赏‘皇帝’x1！】
紧接着，系统的提示音在崔健脑中疯狂轰鸣。
【叮！收到观众‘义父就爱看这个’打赏的‘皇帝’！高纯度能量+！】
【恭喜宿主！能量池爆满！解锁新奖励：龙象之力（一阶）！】
轰隆！
崔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引爆了。
一股比之前“体质强化”要强大百倍，狂暴千倍的炽热力量，从他的心脏位置猛然炸开，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细微爆鸣。
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收紧，充满了爆炸性的感觉。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感觉自己现在一拳，甚至能打死一头牛！
这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感，让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
就在崔健感受着身体剧变的时候，殿下的丞相苏洪，终于从女儿被辱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须发皆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从队列中冲出。
“陛下！”
苏洪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无尽的怒火。
“您！怎可如此对待皇后娘娘！此乃失德！是昏聩之举！”
他痛心疾首的指着崔健。
“您今日之举，若是传将出去，史书会如何记载？天下百姓会如何看您？”
“还不快快向皇后娘娘赔礼道歉，请求娘娘和太后的宽恕！”
道歉？
崔健笑了。
他完全无视了苏洪的咆哮，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只是抬起脚。
向前。
一步。
大殿的地砖，仿佛都随着他这一步轻轻震动了一下。
苏晚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看着那双不再有任何爱慕和卑微，只剩下冰冷漠然的眼睛，她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慌乱再次升腾而起。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但皇后的骄傲，和背后家族带来的底气，让她强行挺直了腰杆。
她色厉内荏的喊道。
“你想干什么？崔健，我告诉你！”
“你别以为你能坐稳这个皇位！没有我们苏家和谢家点头，你明天就得从这张龙椅上滚下去！”
“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崔健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身影，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将她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很好。”
崔健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苏晚晴愣了一下。
她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
她就明白了。
崔健猛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快到模糊的残影，带起一阵剧烈的风声。
啪！
一声无比清脆，响亮到足以让宣政殿的屋顶都抖落一层灰的耳光声，悍然炸响！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满朝文武，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的瞪大，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们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他们那足以载入史册的，呆滞的目光中。
他们尊贵无比，美艳无双，被誉为大晏王朝最璀璨的明珠，京城所有男人的白月光，当朝皇后苏晚晴……
整个人，被这一巴掌，硬生生的，抽得双脚离地。
她那娇柔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砰！
重重的撞在了大殿一侧那尊半人高的三足鎏金香炉上。
哗啦——！
香炉被撞得翻倒在地，里面燃烧的檀香和滚烫的香灰，撒了苏晚晴满头满脸。
她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摔在冰冷的地砖上。
头上那顶象征着皇后地位，缀满了珠翠的华丽凤冠，歪到了一边。
无数珍贵的首饰发钗散落一地。
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她那依旧残留着不敢置信表情的嘴角，缓缓流下。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的肿起，上面是一个清晰的，红得发紫的五指印。
整个世界。
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说，刚才崔健撕毁圣旨，是疯了。
那么现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将皇后抽飞出去。
这就是疯到了极致。
是彻底的，无可救药的，与天为敌的疯狂！
崔健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觉还有点发麻。
力气，似乎用得稍微大了点。
不过，感觉确实不赖。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已经完全石化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了那个保持着前冲姿势，僵在原地的老头，苏洪身上。
崔健的嘴角，再次勾起。
这一次，是灿烂的，毫不掩饰的，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