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在床头,谢圆圆睁开眼,看见枕边放着一杯温热的茶。她坐起来,端起杯子闻了闻,是红枣加枸杞的味道。旁边有张纸条,字迹工整:“今日宜笑,不宜皱眉。”
她轻哼一声,“管得真宽。”
司正闫站在衣帽间门口,已经穿好西装,正在系领带。听见声音转过头,“醒了?车半小时后到楼下。”
“你连我今天穿什么也安排好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拉开衣柜,里面挂着一件靛青底色、金线绣双喜纹的改良汉服裙。
“没有。”他看着她,“是你自己说要穿这个去婚礼。”
“我说过吗?”
“说过三次。”
她翻了个白眼,走进浴室洗漱。镜子里的脸没什么疲惫感,昨夜驱邪留下的阴寒气早被体内真元化掉。她梳头时把朱砂笔换成红玉簪,顺手把黄符收进抽屉,换了个装红包的小布袋。
出门前,司正闫递来一件外套。她接过,发现内衬口袋缝着一块小符布,摸上去有点温。
“辟邪用的。”他说,“陈默那家伙八字偏弱,怕冲撞。”
“你还真当自己是婚庆主管?”
“我只是不想你半路动手驱鬼。”
她笑了,“放心,今天谁敢闹事,我不抓鬼,先抓你。”
车停在酒店地下车库。两人乘电梯上三楼宴会厅。刚出电梯就听见音乐声和笑声,走廊摆满鲜花,宾客陆续进场。
林小棠穿着婚纱站在迎宾区,脸上妆容精致,眼睛亮得发烫。看见他们走过来,立刻松开陈默的手迎上前。
“圆圆姐!”她声音有点抖。
谢圆圆上下打量她一眼,“别哭啊,一哭眼线花了,摄像师拍出来全是黑泪痕,明天热搜标题就是‘新娘哭成熊猫’。”
林小棠噗嗤笑出来,抬手擦眼角,“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我说实话最吉利。”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木匣子,“送你的。”
林小棠打开,里面是一张画满符文的黄色符纸,贴在檀木板上,四周刻着“百年好合”四个字。
“镇宅符?”她问。
“防小鬼闹新房。”谢圆圆说得理直气壮,“你们一个招鬼体质,一个私生子命格,住一起容易引来东西。这张符能压三年。”
旁边的陈默扶了下眼镜,嘴角抽了抽,“谢谢……这么周到。”
司正闫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黑卡,递过去。
陈默愣住,“这是?”
“旅行基金。”司正闫语气平静,“不准推辞,我已经跟旅行社打过招呼,目的地必须超过八千公里。”
林小棠瞪大眼,“跨国?”
“不然你以为我能放心?”谢圆圆插嘴,“让他俩在国内晃悠,三天两头遇到灵异事件,回头又来求我救场?想都别想。”
宾客听见这话纷纷笑开。有人喊:“谢大师,给我们也画一张符呗!”
“花钱就行。”她转身就走,“限量发售,现场扫码下单。”
仪式开始,新人入场。谢圆圆坐在前排,司正闫坐她旁边。全场安静下来,只有音乐缓缓流淌。
轮到致辞环节,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
她站起来,走上台,接过话筒。
“当初林小棠来当卧底,天天偷拍我算命流程。”她开口第一句,全场目光刷地集中过来,“我那时候就在想,这小姑娘眼神飘忽,走路贴墙根,一看就是心虚的主儿。”
台下哄笑。
林小棠捂着脸,肩膀直抖。
“后来她反水,帮我查账、录证据、熬夜整理资料。”谢圆圆语气一转,“我发现她不只是会演戏,更知道什么叫真心。”
笑声渐停,气氛变得认真。
“现在她嫁给陈默,一个是心理学硕士,一个是民俗学传人。”她看向新郎,“你懂人心,她通鬼神,正好互补。”
掌声响起。
“希望你们以后吵架别找我评理。”她最后说,“但我家厨房常年备着符水糕点,随时欢迎蹭饭。”
全场爆笑,掌声雷动。
晚宴开始,灯光柔和,桌上菜品精致。谢圆圆夹了一筷子鱼,吃到一半抬头,发现司仪正拿着话筒四处张望。
“下面我们请着名驱邪大师、情感顾问谢圆圆女士,现场为大家测算一段姻缘!”
她差点把筷子扔出去。
“谁提名的?”她扫视全场。
没人说话。
司正闫低头吃饭,嘴角微扬。
“行吧。”她放下筷子,站起身,掐指一算,动作夸张。
全场安静等着结果。
她指向司正闫,“这位先生注意了——三日内必有桃花劫。”
众人屏息。
“来源是楼下幼儿园小朋友送的情人节贺卡,粉色信封,画了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全场哄堂大笑。
司正闫冷着脸,手指却悄悄伸进公文包夹层,把一张折叠整齐的卡片往深处塞了塞。
她挑眉,“藏什么?我都看见了。”
他不答,只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吃菜。”
切蛋糕的时候,灯光忽然闪了一下。
林小棠手一抖,刀差点滑落。
谢圆圆不动声色,指尖在桌下轻弹,一道看不见的气流掠过天花板电箱。灯光恢复稳定。
她低声对司正闫说:“放心,今天没人敢来扫兴。”
他点头,握住她的手。
新人举杯敬酒,宾客纷纷起身回应。笑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气氛达到顶峰。
谢圆圆喝了一口果汁,看着林小棠靠在陈默肩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她转头看司正闫,“他们挺好的。”
“嗯。”他应了一声,“我们也挺好。”
“你这话说得跟汇报工作似的。”
“我说的是事实。”
她懒得理他,起身去拿甜点。路过侍应生托盘时顺手抽了两张餐巾纸,塞进袖口暗袋——那是她习惯藏符的地方,今天没带,空着不舒服。
晚上九点,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谢圆圆和司正闫没急着走,沿着花园小道散步消食。
夜风微凉,路灯昏黄。远处凉亭里还亮着灯,新人在里面跟朋友拍照。
她靠着栏杆站住,抬头看天。
“今晚星星不少。”她说。
“比昨晚多。”他接话,“昨晚云厚。”
“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记得你说过,星象清朗的日子适合布阵。”
她侧头看他,“你现在连玄学常识都背了?”
“不是背。”他看着她,“是听得多,自然就记住了。”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并肩站着,影子被拉得很长。
司机发来消息,说车已在东门等候。
他们转身往出口走。经过喷泉时,水声哗哗作响。
谢圆圆忽然停下。
“怎么了?”他问。
她盯着水面一秒,伸手从包里摸出一张折好的黄纸。
“刚才水波晃了一下,方向不对。”
“风引起的。”
“风不会让水纹走逆时针。”
她把黄纸往空中一抛。纸张展开,飘在半空,边缘微微卷起。
下一秒,一阵风掠过,纸片猛地燃烧,火光一闪即灭。
她收回手,“有人试过阵法,但没成功。”
“现在呢?”
“清了。”她把烧剩的纸灰放进布袋,“小事,不用管。”
他们继续往前走。
十米外,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车灯未亮。
司机站在车旁,低头看手机。
他们走近。
司正闫伸手拉开车门。
谢圆圆迈出一步,鞋跟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