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李云龙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硬板床硌得他骨头生疼，可这股子疼劲儿，反倒让他更加清醒。脑子里像是烧开了一锅滚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全是那十万套军服和那个神秘莫测的系统。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土墙，心里头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完全过去，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灼热感的盘算。十万套军服，听起来吓人，可怎么用？摆在空间里看画儿吗？那不成守着金山饿死的傻小子了？
不行，得好好琢磨琢磨这系统空间，到底有多大能耐。
他重新闭上眼睛，心神再次沉入那片奇异的灰蒙空间。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去看那座军服山，而是尝试着“走”动起来。
意识在这个空间里似乎没有实体，却能随心所欲地移动。他“走”到那堆码放整齐的军服包裹前，试着估算体积。一个包裹大概能装十套军服，十万套就是一万个包裹。每个包裹长宽高大概……他心里默默计算着，这十万套军服，差不多就占了快七八十立方米的空间！
好家伙，这一下子，初始的一百立方空间，就去了一大半还多！这要是以后返还点大件家伙，比如火炮、机器什么的，这点地方还真不够看。
得尽快触发下一次返还，把空间扩大才行！李云龙心里更坚定了“钓鱼执法”的念头。
他“走”向空间的边缘，那灰蒙蒙的雾气仿佛无形的墙壁，阻挡着他的探索。他试着用意识去穿透，却感到一股柔韧的阻力，无法逾越。
“看来，这一百立方，就是眼下能用的地盘了。”他心下明了。
接着，他又试验起那个“时间静止”的功能。他之前就留意到，这空间里感觉不到丝毫气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都像是凝固的。他心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一个中午吃剩的、有些干硬的窝窝头，然后又迅速放了回去。过了一小会儿（在他自己的感觉里），再次取出来。
窝窝头依旧保持着放进去时的状态，干硬，带着点凉气，没有任何变化。
“真他娘的神了！”李云龙啧啧称奇。这功能，对于储存粮食、药品这些金贵玩意儿，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以后打仗，再也不用担心缴获的鲜肉、药品因为无法及时转运而坏掉了！
他在空间的一个角落，用意念划出了一小片区域，心里默念：“以后粮食放这儿，药品放那儿，军火得单独隔开……” 虽然空间目前无法进行物理分割，但他已经在心里给这个宝贵的仓库做好了规划。
退出系统空间，李云龙摸黑从床上坐起，摸到桌上的火柴，刺啦一声划亮，重新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光线再次充盈小屋，也照亮了他脸上那种混合着兴奋与极度冷静的神情。他需要纸笔，需要把脑子里那些翻腾的计划，一点点捋清楚。
他在屋里翻找了一阵，好不容易从床底一个破旧木箱里找出半本用过的工作日志和一支秃了头的铅笔。坐在桌前，他舔了舔铅笔头，开始在粗糙的纸页上写写画画。
首先，是“货源”问题。系统返还的基础，是“被讹”。怎么才能让人来“讹”自己，而且还得是“有效被讹”？
他回想了一下系统激活时的条件：“对方主观上带有占便宜、敲竹杠、强制索取的意图”，且“宿主主观上不情愿但被迫付出”。
这里头有讲究。不能是公平交易，也不能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得是对方先起意，自己还得表现出“不情愿”和“被迫”。
“显摆的尺度……”李云龙用铅笔敲着桌面，自言自语。系统提示里提到，可以主动创造机会，但必须合理、自然。过度刻意会警告，甚至惩罚。
这就好比下套，得让鱼儿自己觉得发现了美味的饵料，主动来咬钩，而不是你把鱼饵硬塞它嘴里。
他脑子里闪过几个身影：
后勤部张万和，那老小子管着全师的物资调配，眼睛毒得很，手指头缝紧，但见了好东西也迈不动腿。在他面前“无意”透露被服厂原料充足，或者“抱怨”库存积压，说不定能引他开口“调剂”。
旅长……想到旅长，李云龙下意识地缩了脖子。旅长那可是人精里拔尖的，自己这点道行在他面前够不够看？不过，旅长“打土豪”那也是出了名的，自己要是表现得“富裕”了点，旅长肯定第一个打电话来“恭喜发财”。风险大，但收益肯定也高！
还有周围的兄弟部队，孔捷、丁伟（虽然刚“贡献”了一次，但保不齐还有下次）……这些家伙，哪个不是闻到肉腥就扑上来的主？
目标有了，接下来是“饵料”的选择。
目前他明面上能拿得出手的，主要还是被服厂的产出——布料、军服、棉被。这些是硬通货，谁都缺。可以用“库存积压”、“保管困难”为借口，引人来“分担”。
粮食！这也是个大杀器。想办法搞点白面、小米，故意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晾晒，那香气，那成色，不怕没人不动心！
武器暂时不能动。一个被服厂长，手里有大量武器，没法解释。得等以后有机会回到部队再说。
然后是“表演”。李云龙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哭穷、装怂、表现得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这是他老本行啊！以前是为了保住那点家底，现在是为了勾引别人来“拿”，心态不同，但演起来估计效果差不多，核心都是“舍不得”。
他必须在“显摆”和“守财”之间找到一个精妙的平衡点。既让人眼红，觉得他这里有利可图，又不能让人觉得他大方得反常，惹来更深层次的调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返还物资的“消化”问题。
十万套军服，他敢直接拿出来，第二天就得被请去保卫科喝茶。必须想办法，让这些物资有一个合理的、经得起查的“来源”。
打仗，缴获！这是最硬气的理由。
可他现在是被服厂长，没仗打啊！
李云龙的笔在纸上重重划了一下。必须尽快离开被服厂！必须回到战斗部队去！只有手里有兵，有作战任务，他才能光明正大地把系统空间里的好东西拿出来用，才能用“缴获”来解释一切！
在此之前，这些返还的物资，大部分只能躺在系统空间里吃灰。或许，可以极小量地、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接济一下最困难的游击队或者地下党，但不能和自己扯上直接关系。
他也可以选择“品质升级”或“跨品类置换”。比如，把一部分军服，置换成更紧俏的药品或者小型武器。药品可以秘密交给旅部医院，武器可以偷偷武装一支绝对忠诚的小分队……但这都需要极其谨慎的运作，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脑子里的思路渐渐清晰，一条充满风险却又诱惑无限的康庄大道，似乎就在眼前铺开。
他放下铅笔，拿起那张写满了歪扭字迹和符号的纸，凑到油灯火焰上。纸张卷曲，焦黑，很快化为一小撮灰烬。
这些计划，只能存在他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吹灭油灯，再次躺下。窗外，天色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一夜未眠，他却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
“钓鱼执法……第一个，找谁呢？”他盯着逐渐亮起的窗户，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丝如同老猎人布好陷阱般的笑容。
“就从后勤部开始吧……张万和啊张万和，你可别让老子失望。”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肥硕的大鱼，正摇头摆尾地朝着他布下的香饵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