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问剑?”
清晨一位青衣小童在一棵古树底下练剑。翻、转、腾、挪、移,剑法飘逸灵动,时而动如脱兔,时而缓慢如龟行,一静一动,一仰一合。手中长剑如肢体一般挥动自如。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下来了。小童负剑在后,缓缓走到小院崖边:
“为什么?为什么?”小童眼中满是不甘与挣扎。此人年纪虽只有十岁左右,但眼中所含有的坚毅,对变强的渴望是与他同龄的孩子所不具有的,小小年纪的他,如同天生神童一般,远远的撇下了同龄人所能达到的高度。
“褚一,凡事莫急。若道心不稳,练剑万载也无大用。”说话间,远处缓缓走来一位两鬓皆白,白衣如雪的中年大儒模样的男人。此人脚踏云纹长靴,腰系白玉雕龙腰带,头顶九龙环绕发冠,一只如翦一般的发簪插入其中。走起路来衣衫无风而动,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玄力的波动。
“徒儿拜见师傅。”小童连忙行礼。
“褚一 ,你所犯何难?”
“徒儿愚笨,一直参悟不透《止水问剑》这门剑术。”小童自责道。
“你年纪还小,不必对自己要求太多。这样要求自己反而不利于你的修行。”那中年儒士说道。
“徒儿明白,谢师傅指点。”
“既然你想学,那么你且跟我来。”说罢,此人长袖一挥,眼前顿时光华流动,一团光包裹住二人,朝深山飞去。
轰隆隆……
山谷深处,一道瀑布飞泄而下,二人来到瀑布下边,小童站定身形。只见四周绿意盎然,灌木丛生,宽阔的水面由于水流的冲击不时泛起几朵雪白的波浪。
“徒儿,你且行至水中。”
“是,师父。”小童走入瀑布下方不远的水流之中,两腿分开与肩同宽,面朝瀑布。
“你可曾止水?”
“不曾,水流绕过徒儿脚踝,向下流而去。”小童看着脚下的水流说道。
“何为止水?”
“让奔流的水流停下。”
“那为师再问你,你要如何止住这流过你身旁的水流?”
小童这次没有回答师傅的话,而是双手之间聚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双掌一推,重重打向前方。
轰——
向下奔流的水流瞬间击起两丈余高的浪涛。
“好。”中年儒士笑着说道,“力量不错,那我再来问你,‘水可有形?’”
“师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世间唯有水看似最好掌控,其实水从未被人掌控,水之形而近乎道。”小童郑重其事地说道。
“对,止水问剑,关键在于悟道。一剑问水,一剑问道,一剑问心。就如同这溅起的水花一样,练剑在于重其神而轻其形,取其意而聚其韵,剑的形状、长度以及锋利程度在于你的内心……”说完,中年儒士原地消散成点点亮光消失而去。
小童脸上在无先前的从容,而是充满了激动。世间万物,唯有变化是永恒不变的存在,修炼一途,在于寻求天地间的变数以及定数,掌握大道运行的法则,才是修炼。而所谓实力的增强只是修炼的中的一种而已。为人处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为修炼。
小童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远方奔流而下的瀑布,挺直身躯,两只脚趟着水流一步一步朝瀑布走去。小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兴奋,眼神却越来越冷漠,
“书悔,来——”
嗖——
霎时,天空被一道白光划破,而裹在白光之中的,恰恰是一柄两指多宽,长为三尺二寸一分的雪白长剑,应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意而来。剑身一侧位于剑锷之处刻有一老人,此人盘坐于一头青牛之上,左手放于膝盖上,右手掐诀。背部佝偻,额头上有一大包。
而位于剑中与剑尖一段,刻有寒夜书生苦读之景。庭院白雪、窗前灯火、明月高悬,墙外寒枝稀疏,隐隐有夜鸦居于其上。而另一侧刻有繁奥难懂的文字。长剑以超越音波的速度,来到小童身前,竖直立于虚空,剑身“嗡嗡”作响,颤抖不止。
“你也感受到了吗?”小童握剑在手,剑尖触及水面,水面霎时被分为两半,小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剑身不振而鸣。
“这就是我的剑心!起——”
突然,小童从水中一跃而起,横剑当前,转身劈去。霎时一道剑芒喷涌而出,迅速向前掠去,而河道的水流则随这一剑的玄力波动,四散而溅。
轰隆隆——
只见长约数百米的瀑布被这一剑拦腰截断,水雾蒸腾,山谷两岸的树木也被大量飞来的水花打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而更多的水则在空中折射出一道炫丽的彩虹,似乎在为小童的成功而喝彩。
……
“年轻人,醒一醒,天亮了,呵呵!”朝阳一如既往的从东方缓缓地爬起来,揉着睡了一晚的惺忪眼眸望向幅员辽阔的大地,咧开嘴巴进行着新一天的忙碌。
此时已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离褚一不远的地方,慈祥的呼唤着褚一。
“前辈,我这是……”,褚一发现他还在这地方,而刚才青衣小童的悟道似乎也是一场逼真的梦境。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场梦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心中想道:“褚一,刚才那人怎么和我一样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一随即说道:“前辈,我感觉现在身体状态很好,我们来开启下一关的测试吧!”
“我如今在此获得传承,二姐现在情况不明,我要尽快通过,获得玄力才行。”褚一心想道。
“你已经通过了炼魂,现在感受体内玄力的运转。”老者说道。
褚一摒除心中杂念,用他以为的方式去运转玄力,可是此时的体内玄力却比先前沉重无比。
“前辈,这……”
老者转头望向褚一,以他的眼力,立即发现褚一情况。“没事,我来教你一套运转功法。这功法可在运转时,淬炼神魂,凝炼肉身。你魂海不要抵抗,我直接帮你渡过去。”说完,老者双手结印,转眼间,一道印诀便行成,顺势打入褚一魂海中。
褚一瞬时感到一股强大雄浑古朴的力量进入自己魂海之中。让已经开启的魂海被这一股能量填充。“小辈,你且抓紧炼化,我在一旁帮你护法。”
“多谢前辈!”说完褚一双手结印,开始参悟其功法。就算再不济事,简单的结印运转玄力也该会了,就如同婴儿刚生下来会吸奶一下,有些东西有便可以了。
褚一灵魂来到魂海内,只见四周冥暗,无往日之明亮,如一方混沌世界。而在这近似于世界末日的空中却有一团金光闪动,数不清的深奥金色文字穿梭、围绕其间。而照亮的部分虚空,也被这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震出了一道道波纹,绵延向了荒芜的远方。
忽然,这些文字如同散漫的羊群看见牧羊人一样,整整齐齐排列成一张巨大的、悬浮在空中的帛书,呈现在褚一面前,一眼扫望去,在文字前方赫然写有“伏羲决”三个大字。随后,这些文字忽然脱落,一个一个的飞进褚一的身体,不停的打造这具身体。而从魂海以外看来,则这一刻的褚一则站在金光之中,神秘无比。
褚一的几乎没有玄力通过的经脉,现在正在被一股金色的浓稠的灵液所冲击,奔走浑身百骇。褚一的身体中如同有几百条蛆虫在肆无忌惮的啃食,又痒又痛,五味杂陈。而这一切他只会,也唯有默默坚持,再坚持……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此刻的那一抹夕阳正拉长了它的余光,微弱的金光撒满苍穹和大地。而秘境之中,所有天地景物全都仿照于外界,无论多么红的太阳,秘境只有他自己的温度,而没有太阳的温度。而伴随着今天最后一缕夕阳光的消散,褚一睁开了他那疲惫不堪的双眼,对的是夕阳挥了挥手,倒了下去。
在昏沉的古殿中,石像一如既往的矗立着。老者就坐在雕像的右手边,抚摸着那一把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