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坦克内的鬼子疯狂地端着机枪盲目扫射，一心想着把靠近的马匹影子给扫落。
然而，晋绥军的骑兵可不是初拿枪支时的生手了。
他们骑术娴熟，藏身于马腹之下的技巧，比杂技演员还要炉火纯青。在漫天烟尘中打个回旋，枪口微微一偏，火油瓶便精准地投掷出去。
“噗——”
有位兄弟不幸被冷枪击中，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一声不吭便没了气息。
李申嘴里嚼着牛肉干，仰头猛灌一口汾酒，那股辛辣劲儿直呛得眼眶发热。他大手一挥，警卫连便随着他一同向前冲去。
等他们赶到时，骑兵们已然散开。原本三百多条好汉，如今只剩下不到两百人。
再看对面——几十辆89式坦克已化为黑黢黢的铁棺材，还在滋滋冒着烟，零件被烧得扭曲变形，车轮也软趴趴的，好似被高温烤化的蜡烛。
远处，那些逃命的鬼子骑着摩托、挤在卡车上没命地逃窜，可还没跑出两里地，就被后方赶来的晋绥军主力堵了个严严实实。
“突突突——”
机枪一阵扫射，人和车瞬间被打成筛子。
“旅座！旅座！”
三营长汤炳全亲自带着一辆卡车疾冲过来，身上满是尘土。他跑到李申跟前，瞧见李申脸上糊着黑灰，干涸的血迹都结成了疤，焦急得大声喊道：“旅座！您伤到哪儿了？快让兄弟看看！”
李申没有回应，抬手“啪”地拍了下他的脸，手指向前方说道：“传达命令——各部马上清点战场，能带走的东西，哪怕一针一线都不许留下！那些铁壳子、炮管子，统统拉回去熔化，打成锄头、犁铧，能用来种地就行。”
“是！”
“再调辎重营的卡车，立刻运送缴获的物资回大孤山。另外调两百辆大车，去平安县那边接人。”
汤炳全一愣，疑惑道：“呃……旅座，咱们还有部队在平安县那边吗？”
李申眯起眼睛，说道：“三个月前，我派358团插到正太线北头，你难道忘了？”
汤炳全一拍大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旅座，您这智谋简直是超凡脱俗啊！小鬼子十几路援兵杀过来，咱358团却稳如泰山，我还琢磨您藏了什么高招，没想到——您啥时候下的这命令？他们怎么就突然杀进县城了呢？”
“我带着骑兵引开鬼子坦克的时候，看到两座县城的宪兵队都往外调，心里就有底了。”
李申咧嘴一笑，声音虽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那会儿我就猜到，楚云飞肯定已经拿下平安县，正忙着把库房里的东西一扫而光。这会儿，他肯定朝着并径县进发了——要是动作够快，说不定连鬼子的粮仓都能给顺走。”
“这就叫一箭双雕，也算是……把358团给‘盘活’了吧？”
李申心里暗自思忖：原时空里，358团可是个拥有五千人的精锐部队。
楚云飞这一趟收获颇丰，光是枪炮弹药，就足够再拉起两千人的队伍。只要别把这些好处便宜了钱伯钧那个白眼狼，自家这边的局势就算稳住了。
不然刚到手的成果，转眼就拱手让人，那可真是亏到家了，祖宗都得气得在坟里冒烟。
半小时后，李申缓过神来，嗓子眼还呛着尘土，便开口问道：“伤亡情况……汇报一下。”
张晓秋蹲在卡车厢板旁，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声音颤抖着说：“旅座……8营……反坦克营，几乎全没了。阵亡三百一十一人，重伤七十四人，轻伤一百多人，现在还能喘气的只剩二百九十五人，能拿枪上阵的，连一百五十人都不到……营里的弟兄，几乎都牺牲了。”
他声音发颤，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咱们旅里，就属这个营伤亡最惨重，番号都快保不住了。”
“其他人呢？”
“1到6营，一同出击的，阵亡一百七十六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二百多人。大部分是被鬼子飞机炸死的，咱们正面的伤亡加起来，差不多半个营没了。”
“防空营呢？”
“马克沁重机枪，还剩二十八挺，兵员……只剩下二百四十四人。其他人……不是牺牲了，就是被炸飞了。”
“骑兵营呢？”
“二营基本打光了，现在总共还剩三百七十四名骑兵。不过……咱们缴获了八百七十七匹马！皇协军的、鬼子的马，都给拉回来了。等回营重新整编，新的骑兵营就能组建起来。”
“警卫连呢？”
“总共一百六十人，存活下来的有一百一十七人。剩下的四十三人……都是从废墟瓦砾堆里挖出来的，有的断了腿，有的全身抽搐，嘴唇干裂得像蜂窝煤。”
李申沉默了片刻，喉咙仿佛被砂纸打磨过般干涩：“仅仅战死的……就有八百八十一人？再加上重伤员……差不多快一千人了。”
“嗯。”张晓秋垂着头，指甲不自觉地抠进车厢板的缝隙。
“旅座，您别太难过。”
张晓秋抹了把脸，振作精神说道，“咱们这次干掉了鬼子二十五架战斗机，飞机残骸堆积如山，那些零件都够拼凑出一架新飞机了！”
他吸了吸鼻子，语气一下子振奋起来：“还有呢！坂田联队将近三千八百个鬼子，全被咱们解决了；松塔镇的两个中队，三百六十五人，也被一锅端；两个宪兵大队，三百四十四人，啥都没剩下；两个坦克大队，一千三百多人，全被炸成铁渣；骑兵大队三百六十四人，人和马都被就地掩埋。光鬼子，咱们就消灭了六千二百人！皇协军更不用说，砍杀了两千多人，俘虏了两千二百人……这一仗，直接把平定县的鬼子老巢给掀了！”
他又凑近了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缴获的物资更是惊人！有卡车二百一十一辆，摩托车三十九辆，半履带车十五辆，装甲车三台，坦克五辆！咱旅里有个叫丁乐的，原本是国军装甲兵，现在担任副排长，这人嘴巴跟机关枪似的，说得头头是道，他说——那些完好的坦克零件，拼凑拼凑，至少能组装出十几辆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