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座！营座快醒醒！”
李申才眯盹儿了五分钟，就被马老六使劲儿给拽了起来，嗓子干得就像被砂纸狠狠磨过一般难受。
“报告营座！物资都拉回来了！每人分到了五十发 7.92 口径的步枪子弹，另外还多出来五百发 7.63 口径的手枪子弹，咱那匣子炮可有得使了！”
“机枪子弹有一千发，全是给咱那挺捷克式机枪准备的！”
“不过手榴弹就抠出来一百颗，剩下的…… 都被团部扣下了。”
四千发 7.92 子弹？！李申脑袋 “嗡” 的一下。
这哪是发弹药，分明是楚云飞亲手给他们这群残兵败将送的厚礼啊！要不是楚云飞睁只眼闭只眼，就凭 3 营现在这连个完整连队都凑不齐的烂状况，想都别想能拿到这么多子弹。
云飞兄…… 没把咱当外人呐。
“收拾家伙，出发！目标 —— 测鱼镇！”
“突击队跟我先上！马老六，带着掷弹筒班别掉队，跟紧喽！”
“明白！”
队伍这一动起来，还真像一群被风刮得四处飞散的麻雀 —— 拢共不到一个连的兵力，扛枪的人里有一半拿的还是半截子老套筒，裤腿上满是泥巴，鞋底都快磨穿了，任谁见了都得忍不住叹口气。
队伍刚走了一半路程，负责侦察的崔大壮连滚带爬地冲了回来，脸色煞白：
“营座！大事不妙！测鱼镇被鬼子给端了！整整一个步兵大队，上千号人呢，啥都给搬空了！咱原本征兵的打算，彻底泡汤啦！”
李申不屑地嗤笑一声，嘴里叼着半截烟屁股，说道：“你还真以为这方圆百里有十万大军在那大吃大喝，能轮得着咱去捡点剩饭剩菜？老百姓早都被吓得跑光了，粮票也都被大部队收走咯。”
他把烟屁股一掐，眯起眼睛看向南边的山路：
“改计划！就在沿山公路 —— 村南二十里，那条连鬼经过都得犯愁的窄沟里设伏！”
“鬼子在娘子关啃不下来，肯定会派小股部队出来探路。要是超过一百人，就放他们过去！要是少于一百人，直接下手，一口吃掉！”
“是！”
崔大壮蹲在坡上，眼睛放光：“营座，跟您干这仗，可比喝二锅头还过瘾！可…… 您真能确定鬼子会走这条路？”
“不确定。” 李申咧嘴一笑，“但测鱼镇被占了，老百姓肯定得往外逃。咱不征兵，就收这些逃难的人。他们能往哪跑？肯定是往山里钻，咱在这儿守着，等的可不只是鬼子，还有活人。”
崔大壮立刻竖起大拇指：“我的个亲娘嘞，您这脑子，简直跟镶了金边儿似的！”
“少在这儿拍马屁！”
李申当即一声令下：
“沟里的石头，一块都不许留，全给我搬走！要是留个啥掩体，看老子不收拾你！”
“掷弹筒班，找好坡顶位置，能瞄准公路就行！”
“三挺机枪，给我死死钉在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谁要是打漏了，自己去跟鬼子拼命！”
“剩下的人，赶紧吃干粮、补充水分，从现在起 —— 你们就是山里的草，是石头，是地里的老鼠！没有我的命令，一根手指头都不许动！饿了就啃口土，想撒尿就在原地解决，要是拉屎…… 自己挖坑埋了！”
“是！！”
转眼间，山林安静得如同死寂之地。
连风都像是害怕得不敢大口喘气。
战士们趴得比蛇还低，头顶缠着草圈，鼻子紧贴着泥土，咳嗽都用棉布捂着。有的战士怕踩响枯枝暴露目标，干脆脱了鞋，光着脚在地上蹭着往前爬。
二十里外的测鱼镇。
森本伊市郎大佐站在地图前，烟卷都烧到手指头了，他却浑然不觉。
“平安县就在南边。明早四点，全军进发！拿下县城，打通正太线，连接上石家庄铁路 —— 到时候咱们的弹药、粮饷、补给，统统都能靠火车运过来！”
“第一大队，马上组织一个侦察小队，沿着公路和山路往前摸索。天亮之前，必须给我把平安县城的情况摸清楚！”
“嗨依！”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鬼子的先头部队才慢悠悠地上路。
川岛森田少尉嘴里叼着烟，脖子上挂着两个望远镜，摩托车颠得他牙花子直疼：“这该死的支那地方，到处都是山！走路就跟钻老鼠洞似的！听说八路在这附近晃悠…… 可别他娘的在这儿埋伏老子啊！”
四辆摩托车，慢悠悠地开进了山道。路窄得只能容一辆车通过，天色又暗，他们不敢派出大车队，生怕成为活靶子。
“来了！真的来了！！”
“营座！鬼子的摩托车！您瞧见没！”
李申正在擦枪，一听到动静，“唰” 地一下弹起身来，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山道尽头那两点晃动的车灯。
“都给老子趴好咯！第一轮攻击，先给我炸掉一半敌人！”
“等他们缩到对面坡下，马老六 —— 扔手榴弹，炸开花！”
“别舍不得子弹！十分钟内解决战斗，然后赶紧走人！晚一秒，等鬼子援军一到，咱这几十条命可就全得扔在这儿了！”
“明白！”“嗡 ——”
别看小鬼子骑着摩托车那副张狂的模样，还真有一套作战章法。
四辆摩托车一字排开，两两相隔十米，车灯照得跟鬼火似的，每辆车后面都跟着一小队端着枪的日军，踩着泥泞的道路，小心翼翼地往山脚下的夹皮沟挪动。眨眼间，人影就钻进了沟口。
“要是有地雷，老子一根火柴就能把他们送上天。” 李申蹲在石头后面，手里紧握着一支崭新的 38 大盖，拉开标尺，一开始瞄的是最前头骑摩托车的鬼子，可临开枪时又挪动了枪口 —— 目标换成了第二辆车上的鬼子。距离从九十米拉到一百五十米，对他这精准的枪法来说，就跟打自家门口的野鸡没啥区别。
“砰！”
一声枪响，正中鬼子脑门。那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瞬间炸开，变成一团红雾，身子一歪，摩托车就打着旋儿栽进了沟里。
“有埋伏！快隐蔽 ——！” 川岛森田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