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都城的清晨,总带着一股荒原特有的凛冽。寒浞站在王宫的石阶上,看着士兵们将最后一批粟米搬进粮库,昆吾仁正领着几名长老,挨家挨户核查百姓的口粮需求 —— 自昨日破城后,城内的秩序已基本恢复,唯一悬而未决的,便是昆吾氏散落在周边山区的残余部落。
“寒司戎,” 昆吾仁匆匆走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上面记着各残余部落的名称与位置,“昆吾氏的残余部落共有五个,其中青岩部、白草部靠近东侧河谷,以农耕为主,实力较弱;黑风部、赤石部居于西侧山区,擅长山地作战,素来听从昆吾烈的号令;还有一个最小的灰林部,躲在北边的密林中,以狩猎为生,平日与其他部落往来不多。”
寒浞接过竹简,指尖划过 “黑风部” 三个字 —— 昨夜 “寒鸦” 已传回情报,黑风部首领 “黑风” 是昆吾烈的亲信,曾多次参与掠夺周边部落,性子极为顽劣;而青岩部的首领 “青岩老”,早在昆吾烈叛乱时就暗中反对,只是迫于威势才不敢公开表态。
“林锐,” 寒浞转身看向身后的将领,“你率一千精锐,即刻出发前往东侧河谷,先招降青岩部与白草部,再逐步推进至西侧山区。记住,策略不变:愿降者,保留部落建制,减免五年赋税,还可从昆吾都城调拨部分粮种;不降者,围而不打,断其水源与粮草,待其内部生乱,再行劝降 —— 切勿主动强攻,以免折损士兵。”
林锐躬身领命,手中长枪在石阶上一顿:“末将明白!定在十日内平定所有残余部落,不让司戎失望!”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帐外很快传来士兵集结的呐喊声,一千精锐踏着晨露,朝着东侧河谷的方向进发。
寒浞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回竹简上 —— 黑风部与赤石部是此次招降的关键,若能拿下这两个部落,西北边境便再无隐患。他对身旁的副将道:“让‘寒鸦’的人密切关注黑风部与赤石部的动向,尤其是黑风的反应,有任何消息,即刻回报。”
副将应声而去,昆吾仁站在一旁,低声道:“寒司戎,黑风部占据西侧的黑风口,那里是山区通往河谷的唯一通道,若是他们顽抗,恐怕会阻碍粮种的运输。”
“无妨。” 寒浞淡淡道,“黑风部虽占据要道,却依赖河谷的水源 —— 只要堵住黑风口的山泉,不出三日,他们便会自乱阵脚。”
正如寒浞所料,林锐的招降之路,起初异常顺利。
率军行至东侧河谷时,青岩部的族人早已在部落入口等候。青岩老拄着一根桃木杖,身后跟着十几名部落长老,见到林锐的军队,当即上前躬身:“林将军,我青岩部早不愿跟随昆吾烈叛乱,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归顺。如今寒司戎平定昆吾都城,还给百姓分粮,我等愿率全族归顺,从此听从有穷氏号令!”
林锐翻身下马,将寒浞的亲笔信递过去:“青岩老族长深明大义,寒司戎已有旨意:青岩部保留建制,五年内无需缴纳赋税,稍后我会让人从昆吾都城调拨五十石粮种,助你们春耕。”
青岩老接过信,激动得双手颤抖,连忙让人捧出部落的象征 —— 一面绣着 “青岩” 二字的旗帜,亲手交到林锐手中:“多谢寒司戎!我青岩部定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白草部的归顺更是顺利。白草部本就以农耕为主,去年因昆吾烈强征粮食,部落早已怨声载道。林锐的军队刚到白草部外,白草部首领便带着族人捧着酒坛迎接,当场表示愿意归顺,还主动提出派五十名部落勇士,协助林锐招降其他部落。
两日之内,两个部落顺利归顺,林锐信心大增,率军转向西侧山区,直奔黑风部而去。
黑风部所在的黑风口,地势极为险要 —— 两侧是陡峭的山崖,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便是黑风部的聚居地,聚居地背后有一处山泉,是部落唯一的水源。林锐率军抵达时,黑风正站在山崖上,手持一把巨大的石斧,身后的部落勇士个个手持长矛,怒视着下方的军队。
“林锐!你休要痴心妄想!” 黑风的声音在山崖间回荡,“我黑风部是昆吾氏的忠臣,绝不会归顺寒浞那匹夫!若你们敢进攻,我便让你们葬身于此!”
林锐勒住马缰,抬头看向黑风,高声道:“黑风首领,昆吾烈已被擒,昆吾都城已破,你若继续顽抗,只会让部落族人挨饿受冻。寒司戎有令,只要你归顺,不仅免你叛乱之罪,还会给黑风部分拨粮种与食盐,何必要让族人跟着你送死?”
“少废话!” 黑风怒吼着,将手中的石斧扔向下方,石斧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我黑风部的勇士,宁死不降!你有本事,就攻上来!”
林锐见状,不再多言 —— 他早已从 “寒鸦” 处得知黑风部的水源所在。他对身后的士兵道:“分出两百人,绕到山崖后侧,找到山泉的源头,用石块堵住,切记不可惊动黑风部的人;其余人在此扎营,每日只需在通道口巡逻,不许主动进攻。”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两百名轻骑悄悄绕到山崖后侧,找到那处隐藏在密林中的山泉。山泉的水流不大,士兵们用带来的石块与泥土,很快便将泉眼堵住,原本流淌的泉水瞬间断流。
三日过去,黑风部的聚居地内,早已乱成一团。
起初,黑风还强撑着士气,告诉族人 “寒浞的军队不敢进攻”,可随着水源断绝,族人们开始焦躁起来 —— 山区干旱,没有水源,别说士兵,连老弱妇孺都撑不住。有人开始偷偷议论,想要投降,却被黑风下令关押起来。
第四日清晨,一名部落长老偷偷跑出聚居地,跪在林锐的营前,哭着哀求:“林将军,求您开恩,给我们些水吧!族里的孩子都快渴死了,黑风首领还在固执己见,我们实在撑不住了!”
林锐扶起长老,温声道:“只要黑风愿意归顺,不仅有水,还有粮种与食盐。你回去告诉黑风,若今日日落前他还不投降,我便下令彻底封锁通道,届时,整个黑风部都将渴死在山区里。”
长老连忙点头,转身跑回聚居地。
日落时分,黑风部的聚居地终于传来动静 —— 黑风手持石斧,脸色铁青地走出通道,身后跟着几名垂头丧气的部落勇士。他走到林锐面前,将石斧扔在地上,咬牙道:“我黑风愿降,但你必须保证,不伤害我部落的族人!”
“寒司戎早有令,投降者免死,还会给予优待。” 林锐捡起石斧,递还给黑风,“你若真心归顺,这把石斧,你仍可留着,继续统领黑风部 —— 只要你日后不再叛乱,好好带领族人农耕狩猎。”
黑风接过石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躬身道:“多谢林将军,多谢寒司戎。”
黑风部归顺后,西侧山区的赤石部也没了抵抗的底气。赤石部首领本就对昆吾烈的叛乱心存疑虑,只是被黑风部裹挟才不得不反抗。如今见黑风部归顺,他当即派使者前往林锐的营中,表示愿意归顺,还主动献出了部落储存的粮食,以表诚意。
只剩下北边密林中的灰林部。灰林部人数最少,只有三百余人,平日以狩猎为生,与外界往来不多。林锐率军抵达密林外时,灰林部首领灰林正站在林边,手中拿着一张兽皮地图:“林将军,我灰林部从未参与昆吾烈的叛乱,只是躲在密林中自保。如今寒司戎平定西北,我等愿归顺有穷氏,这张地图,是密林中的狩猎路线与水源位置,就当是我们的投名状。”
林锐接过地图,对灰林道:“你们既未参与叛乱,便无需缴纳赋税,只需日后听从有穷氏的号令,与周边部落和睦相处即可。”
灰林大喜,连忙躬身道谢。
短短十日,昆吾氏的五个残余部落全部归顺。林锐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昆吾都城,将招降的消息禀报给寒浞。
此时的昆吾都城,寒浞正与昆吾仁商议设立 “西北都护府” 之事。接到林锐的消息后,他心中悬着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对昆吾仁道:“西北残余部落已全部归顺,接下来,便是设立都护府,派专人管理边境事务,确保长治久安。”
昆吾仁点头道:“寒司戎考虑周全。西北边境与其他部落接壤,若无人统一管理,日后恐再生事端。只是这都护的人选,不知寒司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有。” 寒浞道,“石敢当。”
石敢当是寒浞麾下的老将,早年曾跟随寒浞平定斟鄩氏,作战勇猛,且心思缜密,最擅长管理边境事务。此前寒浞已派他驻守在昆吾都城的北门,负责维持秩序,期间从未出过差错。
当日午后,寒浞便召来石敢当,将设立西北都护府的旨意告知他。石敢当闻言,当即躬身道:“末将谢司戎信任!定当尽心竭力,管理好西北边境,不让司戎失望!”
寒浞扶起他,递过一枚青铜令牌 —— 令牌上刻着 “西北都护” 四个字,是他特意让人打造的:“这枚令牌,可调动西北边境的所有守军,你持此令牌,可在昆吾都城及各残余部落挑选官员,组建都护府的班子。另外,我会留下一千精锐,归你调遣,用于驻守边境,防范周边部落的侵扰。”
“末将明白!” 石敢当双手接过令牌,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
接下来的几日,寒浞与石敢当、昆吾仁一同制定了西北都护府的管理制度:都护府下设 “农耕司”“军备司”“情报司”,分别负责管理部落的农耕事务、边境的军备防守、周边部落的情报收集;各归顺部落的首领,可担任都护府的 “部落长”,参与边境事务的商议,但需听从都护的号令;赋税方面,除了之前承诺的五年减免,五年后也只需缴纳正常赋税的七成,以减轻部落的负担。
制度制定完毕后,寒浞亲自前往各残余部落,向族人们宣布政策。青岩部的族人听闻五年内无需缴纳赋税,还能领到粮种,纷纷欢呼雀跃;黑风部的族人见石敢当待人宽厚,也渐渐放下了戒备;灰林部的族人则拿着寒浞调拨的食盐,激动得热泪盈眶 —— 他们常年躲在密林中,食盐向来稀缺,如今终于能不愁食盐了。
在西北都护府的牌子挂上昆吾都城的城门那日,寒浞站在城墙上,望着下方忙碌的人群:石敢当正在与各部落的首领商议春耕事宜,昆吾仁在粮库前清点粮种,林锐则在训练留下的一千精锐,士兵们的呐喊声与百姓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安宁的画面。
“司戎,” 林锐走到寒浞身边,低声道,“西北已彻底平定,我们是不是该班师回朝了?王都那边,想必也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寒浞微微点头,目光望向东南方向 —— 那是王都的方向。他知道,班师回朝后,等待他的,将是后羿的奖赏与朝野的瞩目,而他的权力之路,也将迎来新的高峰。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他对林锐道:“再等两日。让石敢当将都护府的事务交接妥当,我们带着昆吾烈,还有各部落归顺的文书,一同回朝 —— 要让大王,让整个有穷氏,都看到我们平定西北的功绩。”
林锐躬身应道:“末将明白。”
两日过后,寒浞率领五千精锐,押着昆吾烈,带着各部落归顺的文书,踏上了返回王都的路程。昆吾都城的百姓自发地站在街道两侧,捧着鲜花与麦饼,送别寒浞的军队。石敢当与昆吾仁站在城门下,望着队伍远去的背影,直到尘土将队列淹没,才转身返回都护府 —— 他们知道,寒浞留下的,不仅是一个平定的西北,更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而寒浞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心中却早已开始盘算 —— 班师回朝后,如何利用这次的功绩,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何一步步架空武罗与伯因,如何让后羿更加信任自己。他的目光坚定,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 —— 属于他的棋局,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