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的阴影里,寒浞的指尖正悬在一簇淡紫色的菌类上方。这是他清晨循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甜气息找到的 “腐心菌”—— 菌盖边缘泛着暗纹,菌柄里藏着乳白色的汁液,是岐伯曾提过的 “剧毒之菌”,却因生长隐蔽,极少有人能发现。此刻他锐化的视觉能清晰看到菌褶间细微的毒液结晶,嗅觉则能分辨出汁液中不同层次的毒性强弱,连哪几簇菌子毒性最烈、最适合入药,都一目了然。
他从行囊里取出一个打磨光滑的石臼,小心翼翼地将腐心菌摘下放入其中。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 这菌子的汁液一旦接触空气过久,毒性便会消散大半。接着,他又从陶罐里倒出少量赤钳蜈毒液,与腐心菌混合。石臼中,淡紫色的菌肉与暗褐色的毒液相融,渐渐变成一种深黑的膏状物,散发出一股令人头晕的腥气。
寒浞凑近闻了闻,眉头微挑。以往他需靠舌尖轻尝才能判断毒性,此刻仅凭气味便知 —— 这膏状物的毒性比单纯的腐心藤汁液强了三倍,且发作更快,沾到皮肤便会渗入肌理,半炷香内便能让肌肉僵硬,比之前用来毒杀灰兔的毒液凶险得多。“若涂在‘破阵’刀上,哪怕只划伤敌人皮肉,也能让他失去战力。” 他低声自语,将毒膏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密封的陶瓶,瓶身上用木炭画了个 “蜈” 字标记,与其他草药、毒物区分开。
炼完毒膏,他又将目光投向山洞两侧的岩壁。那里缠着几株深绿色的 “韧藤”,藤蔓粗细如手指,韧性极强,之前他需用石刀反复切割才能截断,此刻却只需双手用力一扯,便 “啪” 地断开。他想起戈叔说的 “战阵防御”,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 这山洞既是他的临时居所,也该是他的 “试炼场”,不如用这些藤蔓与毒物,布下一套完整的陷阱,既测试自己的布局能力,也能防备可能闯入的野兽或不速之客。
他先从洞口开始布置。将韧藤一端固定在洞口上方的岩石上,另一端系上几块尖锐的石片,石片上涂抹了刚炼好的毒膏。藤蔓被拉得紧绷,下方用一根细木枝轻轻撑起 —— 若有人踏入洞口,必会碰倒木枝,藤蔓回弹时,石片便会如箭般射向闯入者。他特意调整了藤蔓的角度,确保石片会精准命中对方的大腿或手臂,既能伤人,又不会立刻致命 —— 他要留活口观察毒性效果,也不愿过早暴露杀心。
接着,他在山洞通道的狭窄处挖了个半尺深的坑,坑底铺满削尖的木刺,木刺顶端同样涂了毒膏。坑口用枯草与碎石掩盖,表面看起来与其他地面无异,但若有人踩上去,必会坠入坑中,被毒刺刺穿脚掌。为了增加陷阱的隐蔽性,他还在坑的两侧撒了些干燥的草屑,让踩踏时的 “虚实” 感更难分辨 —— 这是从现代记忆中 “反步兵陷阱” 的思路改良而来,比单纯的坑洞更难察觉。
最后,他在山洞深处的石台旁布置了 “毒烟陷阱”。将之前晒干的毒草与腐心藤枝叶混合,堆放在石台下方,用一根细藤将火石与毒草堆连接 —— 若有人靠近石台,碰到细藤,火石便会掉落,点燃毒草,产生的毒烟既能呛得人失去视物能力,又能让人头晕乏力,正好与他之前在石部落用的毒烟弹异曲同工,却因在封闭的山洞内,效果更强。
整个布局用了近两个时辰。寒浞站在山洞入口,远远望去,只见洞内依旧是寻常模样,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哪里藏着陷阱。他满意地点点头,又绕着陷阱走了一圈,用石块标记出安全路线 —— 他可不想自己误踩了自己布下的机关。
就在他刚做好标记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 “沙沙” 的脚步声。凭借锐化的听觉,他能分辨出那是人类的脚步,且带着几分慌乱,似乎在寻找什么。他迅速躲到一块巨石后,握紧腰间的 “破阵” 刀,目光紧盯着洞口。
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猎户踉跄着闯入山洞。猎户肩上扛着一张空弓,身上沾着不少泥土,显然是在山林中迷了路,又累又慌。他刚踏入洞口,便 “咔嚓” 一声踩中了支撑藤蔓的细木枝。
“咻 ——”
系着毒石片的藤蔓瞬间回弹,石片直奔猎户的大腿。猎户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却还是被石片划伤了小腿。深黑色的毒膏立刻渗入伤口,猎户只觉小腿一阵发麻,随即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他踉跄着后退,又 “扑通” 一声坠入了毒刺坑,脚掌被毒刺刺穿,鲜血瞬间染红了坑底的碎石。
“啊 ——!” 猎户痛得惨叫出声,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显然是毒膏与毒刺的毒性同时发作了。
寒浞从巨石后走出,缓步走到坑边。猎户见他出现,眼中满是惊恐,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毒性发作,浑身无力,只能瘫在坑中,大口喘着气:“小…… 小兄弟,救我…… 我只是迷路了,没有恶意……”
寒浞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蹲下身,观察着猎户的反应 —— 小腿伤口处的皮肤已开始发黑,猎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瞳孔也微微放大,这正是他想要的 “快速制敌,留活口” 的效果。他从行囊里取出解骨草制成的解毒药,捏碎后撒在猎户的伤口上,又将剩下的药末递给猎户:“用水送服,能缓解毒性。”
猎户连忙接过药末,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下,又将解毒药敷在脚掌的伤口上。片刻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小腿的麻木感也减轻了几分,看向寒浞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若不是你,我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的命是你自己捡的,若不是你躲得快,石片就该命中你的大腿,那时就算有解毒药,也救不了你。” 寒浞语气平淡,没有丝毫邀功的意思。他站起身,看着自己布下的陷阱 —— 猎户的遭遇恰好验证了陷阱的威力,也让他确认了毒膏的效果,这比任何演练都更有用。
猎户休息了片刻,挣扎着爬出坑洞,对着寒浞躬身行礼:“小兄弟大恩,我记在心里。我是附近山村里的猎户,若是小兄弟日后有需要,可到‘石洼村’找我,我定当报答。” 说完,他便扛着弓,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山洞,显然是怕再遇到危险。
寒浞看着猎户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又低头看了看坑底的毒刺与洞口的藤蔓。他知道,这套陷阱与新炼的毒膏,已成为他手中又一件利器。将来在有穷氏,若是遇到有人暗算,或是在战场上遭遇突袭,这些从山洞中打磨出的 “手段”,或许就能救他一命,甚至帮他反败为胜。
他走到石台旁,拿起装有毒膏的陶瓶,对着晨光看了看。深黑色的膏状物在瓶中泛着光泽,像是藏着无尽的凶险。寒浞握紧陶瓶,心中再次想起岐伯的告诫 ——“毒物可救人,亦可害人”。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想要践踏旧秩序,登临权力之巅,就必须手握足够凶险的利器。而毒术与陷阱,便是他为这乱世准备的第一份 “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