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山林里的雾气还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寒浞已踩着晨露站在了岩壁下。这处岩壁是他前几日寻到的,约莫两丈高,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能落脚的石缝,最适合用来锤炼臂力与攀爬技巧。他脱掉了外层的粗布短褐,只留一件贴身的麻布单衣,露出的胳膊上还带着之前与狼搏斗时留下的浅疤,此刻正随着他活动手腕的动作,微微绷紧肌肉。
他仰头望了望岩壁顶端,深吸一口气,双手牢牢扣住下方的石缝,双脚蹬着岩壁向上攀爬。起初动作还略显生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爬到一半时,手臂便开始发酸,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岩壁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但他没有停下,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与蒙面武士、独狼厮杀时的无力 —— 若那时他有足够的臂力,能更快躲开刀锋;若那时他有更灵活的身手,能更早避开狼爪,便不会伤得那样重。
“撑住。”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指尖又往下抠了抠,借着石缝的借力,猛地向上一蹿,另一只手抓住了更高处的凸起。手臂的酸痛越来越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每向上爬一寸,就觉得离 “变强” 的目标更近了一分。
等他终于爬到岩壁顶端时,天已微亮。他趴在顶端的平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手臂酸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没有休息太久,只是缓了片刻,便翻身坐起,顺着岩壁上的石缝,一点点往下滑 —— 攀爬是练臂力,下滑则是练平衡与控制力,两者缺一不可。
这样的攀爬,他每天要重复五次。从最初爬到一半就体力不支,到后来能轻松登顶;从下滑时磕磕绊绊,到后来能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不过短短十日。他的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指尖的皮肤被石缝磨破又愈合,留下一层坚硬的角质,可他从不在意 —— 这些茧子,这些疤痕,都是他变强的证明。
除了攀爬,他还会沿着林间的小径奔跑。那条小径蜿蜒曲折,沿途布满了低矮的灌木与凸起的树根,最窄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他每天都会跑上三个来回,起初跑半程就气喘吁吁,后来却能越跑越快,脚步轻盈得像只山鹿,能在奔跑中灵活避开所有障碍,甚至能借着树根的借力,一跃跳过半米宽的沟壑。
傍晚时分,他会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练习挥击。他找了块约莫十斤重的青石,用粗布紧紧裹住,当作 “武器”,模仿着戈叔(他此刻虽未正式拜戈叔为师,却已在心中将其视为战阵之术的启蒙者)可能教的劈砍动作,一次次挥出。青石很重,每挥一次,手臂都会被震得发麻,肩膀的旧伤也会隐隐作痛,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直到双臂再也抬不起来,才肯停下。
岐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几分复杂。他知道寒浞不是为了强身健体而训练,而是为了复仇,为了在乱世中立足。这日傍晚,寒浞练完挥击,正靠在树干上休息,岐伯拿着一个陶碗走了过来,碗里盛着温热的草药汤。
“喝了吧,能缓解肌肉酸痛,还能补补身子。” 岐伯将陶碗递给他,又道,“你这般拼命,身子会吃不消的。”
寒浞接过陶碗,一口饮尽。草药汤带着淡淡的苦味,却能瞬间驱散身体的疲惫。他放下陶碗,躬身道:“多谢师父。弟子知道身子要紧,可弟子不敢懈怠 —— 若是不强,将来遇到危险,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实现心中所想了。”
岐伯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有你的执念。不过,光靠蛮练是不够的,老朽这里有一套吐纳法门,或许能帮你调理气息,增强耐力,你要不要学?”
寒浞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弟子愿意学!”
岐伯便带着他走到木屋前的空地上,让他盘膝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缓缓说道:“这套吐纳法门名为‘松息诀’,讲究‘吸气如纳云,呼气如吐雾’,吸气时要深要缓,让气息沉到丹田;呼气时要慢要匀,将体内的浊气尽数排出。你跟着老朽做。”
说着,岐伯便闭上双眼,示范起来。他的胸膛缓缓起伏,吸气时,肩膀微微下沉,仿佛有云雾涌入体内;呼气时,嘴角轻轻张开,似有轻雾缓缓吐出,整个人看起来平静而沉稳。
寒浞学着他的模样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试着调整呼吸。起初,他总是控制不好气息,要么吸气太急,要么呼气太快,气息只能停在胸口,无法沉到丹田。但他没有放弃,一遍遍地尝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也全然不顾。
岐伯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提点一句:“别太用力,放松身体,让气息自然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寒浞终于找到了诀窍。他深吸一口气,气息缓缓沉入丹田,胸口不再起伏,只有腹部微微鼓起;再缓缓呼气,浊气顺着喉咙排出,身体的疲惫仿佛也随之消散了几分。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头脑清明,之前因挥击而发麻的手臂,也轻松了不少。
“多谢师父!” 他起身躬身,语气里满是感激。这套吐纳法门,不仅能增强耐力,还能快速恢复体力,对他的训练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接下来的日子里,寒浞将吐纳法门融入了日常训练中。攀爬岩壁前,他会先盘膝吐纳片刻,让气息平稳;奔跑时,他会按照 “松息诀” 的节奏调整呼吸,跑再远也不觉得气喘;练完挥击后,他又会通过吐纳驱散疲惫,让身体快速恢复。
一个月后,他的变化愈发明显。原本略显单薄的身形变得挺拔矫健,肌肉线条紧实而不夸张,眼神也愈发锐利,仿佛能看透林间的迷雾。他能轻松爬上三丈高的岩壁,能在林间小径上奔跑一个时辰不休息,能拿着二十斤重的青石连续挥击百次。更重要的是,他的反应速度也快了许多 —— 一次在林间觅食时,一只野兔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竟稳稳抓住了野兔的耳朵。
这日,岐伯看着他在空地上练习挥击,动作标准有力,气息平稳,忍不住点了点头:“你如今的体能,已远超寻常的部落少年,就算遇到三两个普通武士,也能自保了。”
寒浞停下动作,看向岐伯,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师父,弟子如今的本事,若是去有穷氏,算不算有了立足的资本?”
岐伯沉默片刻,缓缓道:“有了自保的本事,只是第一步。有穷氏不比山林,那里派系林立,人心复杂,光有体能和医术还不够,还需有谋略,有隐忍。你要记住,到了那里,凡事需三思而后行,不可再像在山林里这般,只凭一股狠劲行事。”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寒浞躬身道。他知道岐伯是在提醒他,有穷氏的路比山林更难走,他必须更加谨慎。
夜晚,寒浞躺在木板床上,摸着胸口的玄色玉佩,心中满是坚定。他在岐伯这里学到了草药毒术,锤炼了体能,还学会了吐纳法门 —— 这些都是他的资本。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被伯明氏放逐、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弃子,而是一个身怀技艺、能在险境中自保的求生者。
他知道,离开岐伯、前往有穷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