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比降维打击时那吞噬一切的沉默更加可怕的,是此刻的死寂。欢呼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在喉咙里,凝固在每个光影闪烁的“人”脸上。希望,这个刚刚才颤巍巍地从灰烬里探出头来的脆弱新芽,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被名为“现实”的冰霜彻底冻毙。
我们暴露了。
这个认知,比任何攻击都更具杀伤力。它像一根无形的毒针,刺入“黑名单”每一个成员的核心。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那个名为“隐匿”的逻辑漏洞,那个让我们能像宇宙阴影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的破旧沙发——被我,林默,用一记华丽到愚蠢的“定义”,亲手点燃,烧成了照亮整个夜空的篝火。
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它不是通过视觉,不是通过任何已知的物理感知。它是一种更本质的“知晓”。仿佛我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我思维里的每一个念头,都被打上了一个标签,录入了一个数据库。那个数据库的名字,叫做“待删除”。
那双眼睛,盖亚的意志,通过“管理员”这个终端,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我们。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就像一个程序员看着一段产生了无限循环的bUG代码。唯一的念头就是:选中,删除,清空回收站。
“他妈的……” 一个由纯粹音波构成的成员发出一声扭曲的咒骂,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再乘以一百倍,“我早就说了,不该捡来路不明的‘异常’回来。”
没人理他。因为他说的或许没错。我就是那个灾星。
我看着卡珊德拉,那个由无数故事碎片拼凑成的女人。她的光影身躯在刚才的能量供给中变得有些黯淡,此刻更是剧烈地闪烁着,像一盏接触不良的老旧灯泡。她似乎想对我露出一个“没关系”的微笑,但她失败了。构成她面容的文字和符号混乱地跳动着,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不是你的错,林默。”她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稳定得像是在念一段早已写好的旁白。“暴露是迟早的事。你只是……让那一天提前到来了而已。至少,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我们赢得了站着死的权利,而不是被压成一张画。”
这话没什么安慰效果。站着死和躺着死,对我来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尸体占地面积的大小。我甚至没心情去想,她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道歉?辩解?还是像个混蛋一样说“我也不想的”?
就在这时,攻击来了。
它来得无声无息,却又惊天动地。
不是光,不是爆炸,不是任何物理层面的冲击。它是一道……“指令”。一道直接作用于这个“黑洞服务器”存在基石的指令。
我“看”到了它。或者说,“读”到了它。在我的视野里,构成这座巨大图书馆的无数规则丝线中,突然闯入了一根蛮不讲理的、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线条。
它在宣告:【逻辑断裂】。
这四个字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开始“错乱”。
我脚下的地面,由“坚固”和“平面”这两个概念构成的黑曜石地板,突然有一块区域的“坚固”属性消失了。于是,那块地板像墨水一样融入空气,一个站在上面的、身体是无数纠缠的几何图形的成员惨叫着掉了下去,坠入下方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虚空,连回声都没有。
远处的书架,支撑它的“力学平衡”规则被撕裂了。巨大的书架开始以一个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倾斜,上面的书籍——那些承载着某个被遗忘文明的史诗,或是某个异常存在毕生记忆的孤本——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但它们没有落地,因为“引力”这个规则在这里也开始变得时有时无。它们悬浮在半空中,一些书页无火自燃,另一些则迅速结晶、腐朽、化为尘埃。
“稳住!维持住基本公理!”卡珊德拉大喊,她的身体里飞出无数发光的文字,像一群萤火虫,试图去修补那些断裂的规则链条。“‘一加一等于二’!‘直线是两点间最短的距离’!‘存在即合理’!”
她的“叙事”能力在拼命地巩固这个世界的“常识”。那些发光的文字贴在摇摇欲坠的建筑上,暂时延缓了崩坏。但那根猩红色的“逻辑断裂之矛”只是轻轻一震,更多的裂痕就出现了。
一个以“愤怒”为核心情感而存在的成员,他存在的根基“愤怒”这个概念被断裂了。他的身形瞬间由咆哮的火焰巨人变成了一个茫然的、不断缩小的光点,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要生气?” 然后,噗地一声,像个肥皂泡一样消失了。
这就是“管理员”的攻击。精准、高效、直指核心。它在分析了我之前的“定义”之后,立刻选择了最恶毒的攻击方式。它不是要摧毁我们,它是在“瓦解”我们。它在告诉我们:你们这些异常存在,你们的逻辑本身就是个错误,现在,我就把这个错误修正掉。
这比降维打击更可怕。降维是毁灭,而这是……抹杀。从存在的根本上,让你变成一个不成立的悖论。
“不行……它的优先级太高了!”卡珊德拉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绝望,“我的‘叙事’正在被污染!它在……它在曲解我的话!”
我看到她释放出去的“存在即合理”的金色文字,在接触到那猩红线条的瞬间,被扭曲成了“存在即荒谬”。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我们就像一群原始人,第一次面对拿着步枪的现代军队。我们的木棍和石块,在对方的概念武器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起来。精神力在燃烧,像是在cpU上运行一个超出负荷的程序,我能闻到自己脑髓散发出的焦糊味。我死死地“盯”着那根不断制造混乱的“逻辑断裂之矛”,试图解析它的构成。
它不是一条简单的规则,它是一条“元规则”。它不定义“什么是什么”,它定义“规则应该如何运作”。它的核心逻辑是:【在指定范围内,所有逻辑链条的衔接点,允许出现无理由的断裂。】
一个多么蛮横,多么不讲道理的病毒。
不能直接对抗。如果我定义“逻辑不允许断裂”,就会和它的“元规则”发生更高层面的冲突。我们的“服务器”会成为两个大神斗法的棋盘,第一个被撕碎的就是我们自己。
不能修复。它制造裂痕的速度比任何修复都要快。堵住一个,它会制造一百个。
我该怎么办?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慌失措的光影,扫过摇摇欲坠的书架,扫过卡珊德拉焦急的脸庞。我内心深处那个懒散的、只想躺平的程序员第一次彻底消失了。一种陌生的情绪——责任感,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
这是我的错。我把他们拖下了水。
那就由我,来把这艘船稳住。
我需要一个……补丁。一个能兼容现有环境,又能抵御病毒的补丁。
有了。
我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力汇聚成一根无形的探针,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根猩红的“矛”,探向了这个“黑洞服务器”更底层的、构成整个避难所的根基规则。
那是一段非常、非常复杂的代码,由“黑名单”历代成员共同写就。它的核心,就是那个被我烧掉的“隐匿”属性。而现在,我需要给它加上一个新的属性。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我的第二道正式“定义”。
【定义:为本服务器内所有现存逻辑链条,添加‘冗余备份’属性。任何一条逻辑链在遭遇‘断裂’时,其备份链条将瞬时接管,并对断裂点进行隔离标记。】
这道定义没有去攻击“逻辑断裂之矛”,也没有去否定它。我承认了它的存在,甚至默许了它的破坏力。
我只是……给我们的系统,装上了一个raid 1磁盘阵列和自动灾备系统。
你想断裂?可以,你请便。我断一根,还有一根。你断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备份链条的瞬时接管。你不是要瓦解我们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打不死的“小强”。
我的定义像一道温和的金色光芒,瞬间扩散至整个图书馆。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每一根书架的纹理,每一块地板的结构,每一个成员的核心代码里。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根猩红色的“逻辑断裂之矛”再次震动,一道裂痕出现在连接穹顶与墙壁的拱券上。按照刚才的剧本,那里应该会立刻崩塌。但是,就在裂痕出现的万分之一秒内,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细线一闪而过,崩塌停止了。那道裂痕依然存在,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但它被“隔离”了,不再蔓延,建筑的“稳固”属性由另一条备用规则链维持着。
“管理员”似乎愣了一下。它的攻击还在继续,图书馆的各处不断爆出新的“逻辑断裂”,但每一次,都会被金色的“冗余备份”瞬间修复。整个世界从剧烈的崩坏,变成了一场此起彼伏的“打地鼠”游戏。猩红色的裂痕不断出现,又不断被金色的光线缝合、隔离。
我们稳住了。
“我……操……” 那个纯粹音波构成的成员,又一次发出了扭曲的、但这次带着极度震惊的赞叹。
卡珊德拉黯淡的光影转向我,构成她面容的无数文字和符号剧烈地跳动着,我猜,那应该是“惊喜”的表情。
我却笑不出来。我的鼻子一热,两行鲜血流了下来。大脑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抽痛。精神力消耗过度了。
“它在……学习。”卡珊德拉的声音凝重起来,打断了众人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抬起头,看向虚空。没错。那根“逻辑断裂之矛”停止了攻击。它在分析,在解析我的“冗余备份”定义。它在寻找新的漏洞。
这就是“军备竞赛”。我打出一张牌,它就会立刻研究出克制这张牌的下一张牌。而这场竞赛的赌注,是我们的存在本身。
“它要出第二招了。”我抹了一把鼻血,哑着嗓子说。
几乎就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图书馆的温度骤然下降。不是物理上的冷,而是一种……概念上的“冻结”。
虚空中,那根猩红色的“矛”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古朴、散发着绝对“终结”气息的盾牌。
盾牌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两个散发着灰色光芒的古字:【因果】。
然后,盾牌的表面,浮现出新的定义。
【因果逆转之盾】
【效果:任何指向本‘管理员’的‘定义’、‘攻击’或‘意图’,其‘结果’将先于‘原因’发生,并对‘原因’本身进行逻辑性抹除。】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甚至不用卡珊德拉解释,就瞬间理解了这面盾牌的可怕之处。我的程序员大脑,让我在一秒钟内就洞悉了这段“代码”的无解性。
你想攻击我?好啊。在你“产生攻击念头”之前,你的“攻击失败”这个结果就已经发生了。然后,因为你的攻击已经“失败”了,所以你“产生攻击念头”这件事本身,就成了一个没有根基的、需要被系统清除的逻辑错误。
结果,就是你不但攻击不到它,你甚至会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攻击,甚至……忘了你自己是谁。
这不是防御,这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不要!”我看到一个由“勇气”概念构成的成员,他大概是无法忍受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怒吼一声,化作一道光冲向了那面盾牌。他想用自己的核心概念去冲击对方。“为了自由!”
“回来!”卡珊德拉凄厉地喊道,但已经晚了。
那位“勇气”成员的光芒,在接触到【因果逆转之盾】前一米的地方,骤然停住了。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光芒以一种倒放的姿态,迅速从“冲锋”的姿态变回了“站立”的姿态。他脸上的愤怒和决绝,也倒带般地变回了之前的茫然和恐惧。
他开始“忘记”。
“我……我刚才要做什么?”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盾牌上的【因果】二字,灰光一闪。
“我……是谁?”他的身形开始变得不稳定,构成他的“勇气”概念正在被抹除,因为“发起冲锋”这个“因”被否定了,导致他存在的“果”也开始崩解。
“我……是……”
噗。
又是一个肥皂泡。一个鲜活的、有自我意志的“异常”,就这么被从“存在”的名单上,轻轻地划掉了。
整个图书馆,陷入了比死亡更深的冰冷。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霸道的规则震慑住了。没人敢动,没人敢想,甚至没人敢对那面盾牌产生一丝一毫的敌意。因为只要你“想”,你就已经“败”了。
这还怎么打?
我们就像一群被捆在铁轨上的囚犯,看着远处的火车越来越近,却被告知任何“挣脱”的念头,都会导致你提前被碾碎。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处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疲惫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所有的智慧,所有的技巧,在这绝对的、不讲理的“因果律”武器面前,都显得像个笑话。
“林默……”卡珊德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办法吗?”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去定义“因果律无效”?那面盾牌会立刻让我连“我是谁”都忘掉。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面盾牌上。一个“攻击”的念头刚要升起,我立刻强行掐断。冷汗瞬间湿透了我的后背。好险……我差点就步了刚才那个兄弟的后尘。
不能攻击它。不能以它为目标。
任何指向它的行为,都是自杀。
那么……
如果……我的目标,不是它呢?
一个疯狂的、近乎神经质的想法,在我那被榨干的脑海里,像一颗被踢飞的石子,叮叮当当地跳了出来。
当一个防火墙强大到你无法攻破时,怎么办?
答案很简单。
不去管它。绕过去,直接攻击它背后的服务器主机。
可是,“管理员”本身就是主机啊。它用这面盾牌保护着自己……
不。
不对。
我死死地盯着那面盾牌,又看了看盾牌后面那片深邃的、代表着“管理员”意志的虚空。
一个程序员的偏执,在这一刻拯救了我。
这面【因果逆转之盾】的描述是:【任何指向本‘管理员’的‘定义’、‘攻击’或‘意图’……】
它的触发条件,是“指向性”。
那么,如果我的定义,是无指向性的呢?如果我的定义,是一次覆盖整个战场的“环境修改”呢?就像修改游戏里的全局变量,而不是去修改某个Npc的血条。
我不知道行不行。这是一次豪赌。赌输了,我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抹除的存在。赌赢了……我们就能再多喘一口气。
我看着周围那些在绝望中颤抖的光影,看着卡珊德拉眼中那最后一丝期盼。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一个只想守护一家小书店的咸鱼,怎么就走到今天要来决定一群千奇百怪的“异常”的生死了?
命运,真是个混蛋。
“都别动,也别想。”我的声音沙哑,但异常清晰,“把你们剩下的所有力量,再借给我一次。”
没有人犹豫。一道道或强或弱的光流,再次从他们身上涌出,汇入我的身体。我的精神力瞬间被重新充满,甚至溢出,剧痛的大脑被这股力量强行修复,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敏锐。
我没有去看那面盾牌,我的目光穿透了它,望向了更遥远、更根本的层面。我在寻找一条规则,一条……连“管理员”自己,都必须遵守的,更上位的规则。
找到了。
【能量守恒】。
多么基础,多么朴素,多么……理所当然的一条规则。就像空气和水一样,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即便是盖亚,即便是“管理员”,它发动任何攻击,维持任何规则,也需要“能量”。它的能量从何而来?从盖亚的主系统。它的攻击如何传递?通过某种“介质”。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起一个疯狂的弧度。
来吧,混蛋。让我们玩一局真正的程序员思维游戏。
我抬起手,指向天空,不,指向这整个空间的“全部”。
【定义:于此坐标象限内,添加一条临时性宇宙常数——‘信息熵税’。】
【定义细则:任何‘信息’从‘有序’向‘无序’的传递过程(即攻击),或从‘无序’向‘有序’的构建过程(即防御),均须缴纳其总能量99.9%的‘熵税’。该税收将以无害热能的形式,随机耗散入任意维度。】
这,就是我的回答。
我没有攻击你,我没有定义你的盾牌,我甚至没有产生“对抗你”的意图。
我只是……当了一回税务官。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个宇宙的能量传递,效率太高了,太浪费了。我作为一个优秀的、有环保意识的程序员,决定为节能减排事业,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
我的定义,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地融入了整个“黑洞服务器”。
下一秒,那面巨大得足以遮蔽一切的【因果逆转之盾】,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
它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这个“有序”的状态,需要不断从“管理员”那里调取能量。而在我的“熵税”规则下,每一笔能量传输,都有99.9%被当成“税金”给耗散掉了。
这就好比,你想给你的手机充电,但充电线漏电99.9%。你想充满它,就需要一个天文数字级别的电量。
“管理员”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它试图加大能量输出。
但是,它发动的任何攻击,比如“逻辑断裂”,本质上也是一种“信息”的传递。它想攻击我们,就要先交税。它发出一万焦耳的能量,只有一焦耳能到达我们这里。而那一焦耳的破坏,我的“冗余备份”系统可以轻松修复。
它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死局。
维持盾牌,就要被我疯狂抽税,直到被榨干。
发动攻击,同样要被我疯狂抽税,攻击效果微乎其微。
它就像一个深陷税务泥潭的跨国公司,无论做什么,都要被我这个流氓税务官刮掉一层皮。
那面曾经不可一世的【因果逆转之盾】,在闪烁了几下之后,终于因为“能量供给不足”,像一个被关闭的全息投影一样,缓缓地、不甘地……消失了。
寂静。
这一次,是真正的、安宁的寂静。
虚空中那双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困惑”。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它的必杀之局,会被人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给破解了。
然后,那双眼睛,连同它所代表的“管理员”意志,缓缓地退去了。
不是被打败,不是被摧毁。它只是……暂时撤退了。它需要回去,升级它的系统,研究新的算法,来对付我这个新出现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病毒”。
军备竞赛的第一回合,以我们惨胜告终。
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体里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无尽的虚弱。我看着周围那些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开始爆发出震耳欲聋欢呼声的光影们,看着向我跑来的、身形稳定下来的卡珊德拉,突然咧开嘴笑了。
虽然浑身剧痛,虽然前路依旧是一片黑暗。
但这种感觉……这种用键盘和逻辑,把高高在上的神拉下马的感觉……
他妈的,还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