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柔眨眨眼，“我什么？”
沈棠棠的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一个来回，心中疑虑更重了，“你…还好么？”
“好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程芷柔微微一笑，“成婚那日我说羡慕于你，这才没几天，竟然一语成谶，跟你一样守了新寡。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真的能听见我的心愿？”
沈棠棠鲜少有无言以对的时候，此刻，倒能算上一次。
她倒是真心希望程芷柔是想开了的，而不是背后有着更大的图谋。
“接下来，你想如何做呢？”
沈棠棠这话，问的开门见山，“我听说太子死的蹊跷，御医都查不出个子丑寅卯，陛下因此对你疑心未消，仍旧封禁着东宫。程家不会放任你成为一颗废棋，所以你今天，是替萧明钰来的么？”
程芷柔饶有兴趣店歪歪脑袋，“阿棠，从你劝我争权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聪明。可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聪明的。”
“没错，萧明弈不顶用，我只好换个男人当登云梯。我此来，也的确是要替三殿下最后问你一句话。”
“洗耳恭听。”
沈棠棠放下手中茶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给了程芷柔满满的尊重。
见她如此，程芷柔嫣然一笑，“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三殿下如今胜券在握，愿意给你一个投效的机会。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替我谢谢三殿下的好意。可我沈棠棠如今散漫自在惯了，只想安稳的生下腹中孩子，不想搅进麻烦里脱不了身。”
沈棠棠语气淡淡的，仿佛自己拒绝掉的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不是炙手可热的当朝皇子。
程芷柔的笑容缓缓消失，“看来，的确是萧让给你的底气。”
听到她点了顾揽之的名字，沈棠棠惊讶的微张檀口。
“萧明钰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看来，你们的进展很快。”
“好心提醒你一句。与他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不过芷柔，你的日子向来不好过，我还是那句话——”
“我祝你，得偿所愿。”
这祝福像一根利刃，直直的扎进了程芷柔的内心深处。
她的眼里，一瞬间有太多复杂表情交错。
后悔、感动、犹豫……
只是那些，最后全都化作了十分坚定的、对权力的渴望。
“多谢你的提醒，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我特地准备了礼物给你，就当是那副新婚之画的回礼。”
“来人呐，把我给岑国公府少夫人的东西拿进来。”
随着程芷柔一声令下，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了进来，在距离深棠棠一步之遥时停下脚步。
沈棠棠心中顿生警觉，悄悄的攥住了袖中藏着的迷粉，目光在两人面前之前来回逡巡，“不知太子妃娘娘备的什么礼？若是太贵重的东西，臣妇受之有愧！”
“放心，只是一些小孩子用得着的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程芷柔弯唇一笑，眼里泛着温柔的水光。
她抬手，缓缓揭开那托盘上的红布，露出来的除了一个圆头圆脑的虎头帽，竟然还有一把锃亮锋利的匕首。
下一秒，那一直沉默低头的宫女突然抬头，眼里的仇恨与怨毒之意满的快要溢了出来。
“贱人！拿命来！”
果然如此！
沈棠棠心中一凛，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早有预料。
而那宫女目标明确，直直就是冲着沈棠棠隆起的小腹而去的。
为了护住腹中的孩子，她来不及思考更多，抬手就用胳膊生生接下了这一刺，随后十分果断的将袖中准备好的迷粉撒向对方。
这迷药是锦衣卫特制改良过的，只要沾上半点儿就会头晕目眩。
沈棠棠一时情急，将顾揽之给的一整盒全都甩了过去。
十成十的药量，效果格外显着。
那宫女当即晕眩过去，瘫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小姐，你的胳膊！”
鸾儿被吓傻了，待她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主子胳膊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深可见骨。
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场景十分骇人，可偏偏深棠棠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神情冷静的撕下一节自己的裙摆，临时扎住了还在渗血的伤口，随后对着身后的鸾儿吩咐道，“去请陛下跟萧大人，就说…我遇刺了。”
鸾儿抹去眼泪，很想依言照办，可就在动身时，她不放心的看向一旁的程芷柔，面带犹豫，“小姐，单独留您和太子妃在这，奴婢怕她对您……”
刺杀失败时，程芷柔的脸上的确外泄了一丝惊慌与担忧。
可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镇静。
她看向鸾儿，冷冷一笑，“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与这刺客，毫无干系。”
鸾儿登时就急了，“你骗鬼呢？不要仗着自己是太子妃，就可以混淆视听。丧仪之上不许见兵刃，若不是你准备了匕首，这宫女哪里来的机会行刺我家小姐？！”
“这样啊……”
“你说的，也对。现在这幅情状，没人会相信我的。”
程芷柔喃喃一句后，说时迟，那时快，当即就捡起了地上那只锋利刀匕首，捅进了心口三寸之下的地方。
潮水般汹涌的痛意席卷了全身，她跌坐在地，捂住心口。
一夕骤变，鸾儿都看愣住了，“你…你这是……”
“小丫头，现在本宫也受了歹人刺伤，你可以去禀告陛下、请太医了！”
程芷柔语气虚弱，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张扬得意。
真是够狠。
约莫是跟萧明钰那个疯子呆在一起呆久了，程芷柔也染上了点疯病。
沈棠棠对她的认知有了更新，自然也明白今日无法将她定罪。
她与程芷柔四目相对，势均力敌，却是面无表情的冲着鸾儿挥挥手，“速去，我这里不会有事。再晚些，我怕太子妃娘娘流干了血，要把罪栽在咱们头上了。”
鸾儿如梦初醒，小跑着往正殿灵堂而去。
几个瞬息之后，一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高大身影，越过帝王径直奔向沈棠棠身侧。
“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