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杂役处。
崔不凡拖着仿佛灌满了铅的双腿,缓缓行走在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上。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如同一位孤独的旅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染上了一抹惨淡的橘红。
刚从后山砍柴归来,汗水已浸透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痒得让人难以忍受。肩上的柴刀锈迹斑斑,而柴薪却仅够维持两天的最低消耗,仿佛在诉说着他生活的艰辛。
“哟,这不是我们青云宗的‘万年不进境’崔大弟子吗?今日的柴砍得如何?够给宗门的灵田浇水了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
崔不凡抬头,只见三个身着青色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正斜眼看着他,为首的是张猛,外门弟子中的“刺头”,平日里最喜欢欺负他们这些无背景的外门弟子。
崔不凡眉头微皱,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从他们身边绕过。
他深知,与这些人争辩,除了招来一顿拳脚相加,毫无意义。
他是青云宗的外门弟子,入门三年,修为却依旧停滞在炼气一层初期,是整个外门乃至宗门历史上都罕见的“废柴”。
若非三年前父亲耗尽家财,托关系让他进了这修真宗门,他恐怕连这杂役处的活计都难以寻得。
“站住!”张猛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崔不凡的去路,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怎么?想走?问你话呢!”
崔不凡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让开。”
“让开?”张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崔不凡,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告诉你,明日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你这种废物,还是早点滚蛋回家抱孩子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旁边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仿佛崔不凡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笑料。
“就是,炼气一层还来参加大比?我看是去给别人送菜的吧!”
“猛哥,别跟他废话了,我们去那边喝酒庆祝一下,说不定这次大比,猛哥你就能拔得头筹,成为内门核心弟子了!”
张猛得意地挺了挺胸脯,瞥了崔不凡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小子,记住了,在青云宗,实力就是一切!像你这样的废物,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滚吧!”
说完,张猛三人勾肩搭背,大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崔不凡一人站在原地,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屈辱、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涌,如同狂风中的海浪,汹涌澎湃。
三年了,他并非没有努力过。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修炼基础心法,砍柴、挑水之余,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
可他的资质实在太差,无论怎么练,那层无形的壁垒就是无法突破;无论怎么省,那点微薄的修炼资源也总是捉襟见肘,如同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绿洲。
或许,张猛说得对,他真的不是修炼的料。
他苦笑一声,转身走向自己那间破旧的木屋。那是他在青云宗唯一的容身之所,位于外门最偏僻的角落,四面漏风,冬冷夏热,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回到木屋,崔不凡疲惫地瘫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
窗外,夜色渐浓,远处传来宗门演武场隐约的呼喝声,那是属于内门弟子的世界,遥远而陌生,如同天边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