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兽庞大的身躯在雷与幽冥的融合打击下轰然倒地,构成其躯体的暗沉骨甲寸寸碎裂,那不断旋转的痛苦面孔漩涡发出一声极度不甘的哀鸣后,彻底溃散,化为精纯却冰冷的魂能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那柄阴影巨镰和半截锁魂链如同废铁般掉落在地,迅速失去光泽。
战斗结束的瞬间,所有人都近乎虚脱。
石刚第一个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不灭磐石的光辉黯淡到了极点,他剧烈地喘息着,嘴角的血迹愈发明显,硬抗镇魂兽正面冲击带来的内伤不容小觑。
陈默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连续的高强度爆发和硬撼让他双臂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血浪气劲早已消散。
韩影的身影从阴影中踉跄显现,持刀的右手微微发颤,为了干扰和攻击镇魂兽的防御薄弱点,他的消耗同样巨大。
林沐瑶更是几乎站立不稳,脸色苍白如纸,为了维持全队的治疗和精神防护,她的生命古树根基近乎透支,此刻连维持最基本的绿光都显得勉强。
沈霄云的情况稍好,但脸色也十分难看。连续精准操控幽冥之力进行感知、侵蚀和引导,对精神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尤其是最后协助苏婉完成那决定性的一击,更是让他识海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队友,最后落在不远处的苏婉身上。
苏婉的情况同样不乐观。她以手撑膝,微微喘息,额前银白的发丝被汗水粘湿,紧贴在光洁的皮肤上。连续施展高阶雷法,尤其是最后那凝聚了她大部分力量的雷矢,让她体内的元素之力几乎见底。那双向来清冷的紫色眼眸,此刻也难掩疲惫。
一时间,这片刚刚经历惨烈战斗的区域,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喘息声。
沉默持续了数秒。
最终,是苏婉率先打破了沉寂。她直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依旧努力维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仪态。她没有看任何人,而是走向那镇魂兽溃散后留下的核心区域——一片散发着幽幽蓝光、布满了古老复杂纹路的圆形石台。
然而,在经过坐在地上的陈默身边时,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一枚小巧的、散发着清凉气息和浓郁生命能量的翠绿色晶体,从她指尖滑落,精准地掉在陈默的手边。
“补充气血的。”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陈默愣了一下,看着手边那枚价值不菲的生命结晶,又抬头看了看苏婉径直走向石台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将晶体握在手中,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他近乎干涸的经脉。
紧接着,苏婉又看似随意地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蕴含着精纯雷元素的电光没入石刚体内。石刚身体微微一震,只觉得一股酥麻却充满生机的力量流遍四肢百骸,加速着他磐石根基的自我修复,内腑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
对于韩影,她只是目光扫过他所在的方位,一枚同样小巧、却散发着稳定精神波动的水晶无声地滚落到他的脚边。韩影沉默地拾起,面具下的眼神微微波动。
最后,她走到林沐瑶面前,看着这个脸色苍白却依旧努力想要维持治疗绿光的少女,沉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淡淡馨香的乳白色丹药。
“回灵丹,对你有效。”她将丹药递过去,语气虽然算不上温和,但已没有了最初的冰冷和刻薄。
林沐瑶有些惊讶地接过丹药,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知道这绝非凡品。“谢谢。”她轻声道谢,服下丹药,一股暖流迅速补充着她消耗过度的根基之力。
做完这一切,苏婉才真正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前方的古老石台上,仿佛刚才那些举动只是顺手为之。
沈霄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这位骄傲的元素天才,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一种初步的、别扭的认可。她没有言语上的道歉或感谢,但这些实际行动,远比空洞的话语更有分量。
他走到石台边,与苏婉并肩而立,同样观察着石台上那些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纹路。这些纹路与青岚镇古祭灵处的有些相似,却更加复杂深邃,中心处有一个明显的凹槽,形状奇特。
“刚才……谢了。”沈霄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你的雷法,我们挡不住那家伙。”
苏婉没有立刻回应,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石台上冰冷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空间波动。过了好几秒,她才淡淡地说道:“你的那种力量,虽然危险……但用得好的话,确实有独到之处。”
她没有看沈霄云,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工具。
但这已经是她目前能说出的、最接近肯定的话了。
沈霄云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的语气。“彼此彼此。你的雷法,很强。”
这时,稍微恢复了一些的陈默和石刚也走了过来,韩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石台另一侧。林沐瑶服下回灵丹后,脸色好了很多,也跟了上来。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台中央那个奇特的凹槽上。
“这形状……”韩影仔细观察着,“似乎需要放入特定的东西。”
苏婉从怀中取出了那半截在之前战斗中损坏的、依旧残留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玉簪状法器,对比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个。”
沈霄云心中一动,取出了之前在青岚镇,古祭灵消散前馈赠的那点本源灵光凝聚而成的、蕴含“统御”真意的白色光点。光点出现的瞬间,石台上的幽蓝纹路似乎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并未产生更多反应。
“也不是这个。”他收起光点。
“看来,我们找到了地方,却缺少了关键的‘钥匙’。”林沐瑶轻声道。
所谓的“钥匙”,是否就是“影蚀”和归墟教团都在寻找的东西?
“这里不能久留。”韩影提醒道,“战斗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或者……‘影蚀’的人。”
众人点头。虽然暂时和解,合作击退了强敌,但外部威胁依旧存在,他们自身的状态也远未恢复。
“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恢复,再从长计议。”沈霄云做出了决定。
这一次,苏婉没有提出异议。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神秘的石台和凹槽,转身跟上队伍。
离开核心区域的路上,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和充满火药味。虽然依旧没有太多的交谈,但那种无形的隔阂与对抗,已然消弭了大半。
陈默偶尔会偷偷瞄一眼走在前面的苏婉,眼神复杂,但之前的愤懑已经淡去。石刚沉默地履行着护卫的职责,对苏婉偶尔投来的、关于路径选择的简短建议,也会默默遵从。韩影依旧隐藏在阴影中,但那份针对苏婉的若有若无的警惕,似乎减轻了一些。林沐瑶则对苏婉露出善意的微笑,虽然对方大多时候只是淡淡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