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的冷喝如同惊雷,在沈霄云混乱的脑海中炸响。与此同时,林沐瑶那带着焦急与担忧的呼唤,也穿透了狂暴欲望的屏障,触及了他意识深处最后一丝清明。
“控制……住……”
沈霄云牙关紧咬,几乎能尝到血腥味。他强行切断了对那两团失控暗红气旋的精神连接,如同壮士断腕,剧烈的反噬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栽倒在地。那两团气旋在失去核心联系后,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了几下,最终轰然溃散,释放出混乱的魂能冲击。
但这短暂的自我遏制,为队友创造了机会。
“净化之雷!”
苏婉抓住时机,双手结印,一道远比之前更加凝练、带着神圣肃穆气息的银色雷光从天而降,并非攻击任何实体,而是精准地落在沈霄云周身!
嗤——!
银雷灌体,沈霄云身体剧震,周身萦绕的狂暴魂能和那股冰冷的毁灭意念,如同遇到克星般,在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下迅速消融、蒸发。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却也将他从失控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眼中的血色褪去,脑海中的疯狂低语戛然而止。沈霄云大口喘息着,单膝跪地,汗水瞬间浸湿了后背,感觉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挣脱。
几乎在同一时间,石刚抓住一头噬魂狼因沈霄云这边异动而分神的瞬间,磐石重拳悍然轰出,将其魂核震碎。陈默血浪翻涌,不顾手臂的麻痹,强行撕碎了另一头狼影。韩影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最后一头噬魂狼身后,短刃上附着的暗影能量如同剧毒,瞬间侵蚀了其魂体结构,令其哀嚎着消散。
战斗暂时结束。岔路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沐瑶第一时间冲到沈霄云身边,翠绿的光辉不要钱般洒落,抚平着他因力量反噬和雷霆净化带来的内外创伤,同时驱散着残留的魂能污染。
“没事吧?”她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惊慌。
沈霄云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喉咙干涩,最终只是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句感谢,是对林沐瑶,更是对刚刚出手救了他的苏婉。
苏婉散去指尖跳跃的电弧,脸色也有些发白,刚才那道“净化之雷”显然消耗不小。她走到沈霄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紫色眼眸中没有了之前的讥诮,只剩下纯粹的冷静与审视。
“你的根基,对负面魂能的亲和度太高,甚至可以说是……成瘾。在这种高浓度魂能环境下,你的理智很容易被力量本能淹没。”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古祭灵的馈赠给了你方向,但没能给你免疫。如果你无法在力量诱惑面前保持绝对的意志,今天这种情况只会一再发生。下次,未必有人能及时救你。”
她的话毫不留情,却字字诛心。
沈霄云沉默着,无法反驳。刚才那一刻,被狂暴力量和毁灭欲望支配的感觉,如同坠入冰窟,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根基本能与环境诱惑的双重冲击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我明白。”他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清明,但深处多了一丝沉重的反思,“是我大意了,低估了这里的危险性,也高估了自己的掌控力。”
陈默走了过来,他甩了甩依旧有些麻痹的手臂,脸上没了平时的跳脱,显得格外严肃。他看着沈霄云,沉声道:“队长,咱们认识时间不算最长,但一起扛过揍,也一起打过架。我陈默认你这个队长,是因为你够强,也够担当。”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但今天这事儿,你得听我一句。力量这玩意儿,是把双刃剑。你想用它砍敌人,就得先确保这剑不会先把自己的手给剁了!刚才你那一下,要不是苏婉和林沐瑶,咱们自己就得先乱套!”
石刚也走了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和陈默一样。
韩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旁,擦拭着短刃,淡淡道:“失控的力量,比明确的敌人更致命。”
队友们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沈霄云心上。没有指责,只有关切与警醒。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不仅仅是对自身的威胁,更是将整个团队置于了险地。
“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队友们道歉,“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大家。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他看向苏婉,补充道:“也谢谢你,苏婉。”
苏婉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番表态不置可否,只是转身走向那些噬魂狼消散后留下的几颗黯淡的魂核碎片。“废话少说。收集这些碎片,或许能分析出这里魂能异变的根源。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教团的人可能还会回来,或者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她的行动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沈霄云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坚定。这次失控的经历,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因力量快速提升而产生的一丝骄矜。能力的边界不仅在于数量和距离,更在于掌控者的心。
他必须找到方法,在驾驭这股强大而危险的力量的同时,牢牢锁住名为“自我”的缰绳。
陈默的忠告,他记下了。
前路依旧未知,但团队内部的纽带,却因这次危机而经历了一次淬炼,变得更加坚韧。而沈霄云自己,也在这挫折中,向着一名真正合格的领袖与力量掌控者,迈出了更为艰难,却也更为必要的一步。